日暮炊烟孤起,一丝一缕的飘向天际,长安城内的炊烟袅袅化作一片片青云。夕阳西下,沿着翠竹相映的小径,缓缓走向茉莉苑中的后山,放眼望去,倚着后山悬崖的是一大片茉莉花海,清婉柔怡的香气沁人心脾,令人陶醉。夜间茉莉含苞吐露,远处悬崖边凉风袭来,凉风的清新夹杂着这些白色素雅小花散发出的馥郁的幽香,格外馥郁。青山叠叠、绿水幽幽、翠竹婆娑,翠竹流水与茉莉花交相辉映,田园诗情悠悠。
昭叶公主站在崖边,扑面而来的先是凉风的清幽,再是茉莉的芬芳。暮色渐沉,长安城外的星星绿光开始闪现,时而明亮,时而幽暗。夜色越深,越是一点一点的变亮。东宫出事前的那两年里,昭叶有时彻夜未眠,会在这悬崖边站立一整个晚上,直等到五更天,群星残月逐退,一轮红日从山桠处冉冉而起,那幽暗的绿光彻底熄灭,才回寝殿就寝。
薄暮烟起白云升,霞气冥蒙冷翠凝。
独来峰顶望幽绿,四山浮黛日初升。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记忆里那个瘦削威武的面庞。两年了,有些人,她知道自己终究是忘不掉,更是不想忘掉。
那是旬武三十二年三月初一,所谓的一见误终生,便是从那天开始的吧。
往事如潮水般一幕幕开始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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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泉山上坐落着一座云禅寺,那寺庙依山就势,布局巧妙,殿宇巍峨,错落有致。观音殿内,昭叶公主一袭青纱襌衣,一只青莲绿菡簪挽在青丝间,不施粉黛,双手合十,跪拜诵经,与数百僧侣齐诵《大悲观世音地藏本愿经》,“稽首本然净心地,无尽佛藏大慈尊,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是众生等,生时死时,自得大利,终不堕恶道。”
待公主礼忏观音完毕,云禅寺一众住持僧侣尽退,洛梅扶公主起身走出殿外。
寺内古树参天,佛塔林立,香火极盛,成炷的高香燃尽一层又一层,烟雾升腾,弥漫全寺。透过青烟,钟馨声悠,幡幢微荡,烟云氤氲,整座寺院香烟缭绕,颇有一种出凡入圣之感。
秋云彼时正一个人无聊的站在殿外,四处张望着,见昭叶诵经出来,兴奋不已,“殿下,奴婢听人说,这云禅寺自五代十国年间便有了,好像还是一位西域来的和尚修建的,香火十分灵验。”
昭叶公主应声道,“这云禅寺确是千年古刹,五代通元年间,自西域天竺而来的华严宗高僧,来此开山建寺,铲除荒夷,持《华严经》以为净业,云禅寺才得以流传于世。”
洛梅轻声附和道:“这云禅寺的香火可真是鼎盛,今日初一,城中不少百姓放下田地里的农活都要赶来拜佛,不少人自山下起,便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的朝山叩拜。”
昭叶公主转身看了一眼那殿内的观音雕像,只见那观自在宝相庄严,仪态万方,珠冠锦袍,璎珞飘披,右手执杨枝,左手托净瓶,端庄慈祥。她颔首一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百姓们不辞辛苦,来这里云禅寺中烧香拜佛,皆因心中恐惧,无所寄托,寄希望以感动佛祖,求佛祖庇佑。以为心诚则灵,实际上他们感动的只是他们自己罢了。”
洛梅听闻公主此言,不由得瞠目结舌,“公主殿下既不相信这些,为何每年皇后娘娘忌辰,殿下都要向皇上上奏,来这寺中住上月余日来诵经祈福。”
昭叶踱步而行,缓缓走下观音殿前的石阶,神情从容,气定神闲的答曰,“死去元知万事空,诵经超度自然是做给活人看的,眼下朝堂上局势对皇兄越来越不利,我一个公主所能做的又实在是有限,不过是想借着来云禅寺为母后祈福,提醒着父皇能时时记起母后的好,记得他曾许诺过母后的事。”
秋云嘟嘟囔囔着,“殿下,万幸您没有听信那住持大师的话,那大师赠您佛经之时,不住地夸您颇具慧根,奴婢刚刚看您那么虔诚,真担心殿下从此之后又要多一个念经的爱好了。”
“我是不相信什么朝山拜佛的殊胜功德,不过即心是佛、见性成佛。晨钟暮鼓、青灯黄卷,佛门清净,你随我来这寺中住上一月,每日晨起诵经,内心也会平静许多,性子也能平和一些。”昭叶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佛经递给了秋云。
秋云一脸不情愿的接过经书,接着抱怨道,“殿下你是清静了,可是益阳公主近日和一帮长安城内的世家小姐,每日去宁远阁,把这宁远阁当作她们物色如意郎君的地方。殿下搭台,倒让她们唱戏,出尽了风头,我看以后干脆让守卫将她们统统赶出去。”
洛梅立刻提出了异议,“你这样总归不妥,万一到时惹恼益阳公主,她表明身份,会为宁远阁招来麻烦,事情闹大了,难免要让东宫的人出面摆平。殿下自从暗中买下宁远阁便不再露面,就是为了避嫌,你这样一来便彻底打乱了公主殿下的布局,甚至还会牵连到东宫。”
秋云不服气的反驳道,“凭益阳公主她一个庶出的公主,也想像咱们殿下一样自由出入宫禁?益阳公主早已到及笄之年,可皇上压根想不起来为她建府邸。我看她很极有可能是偷着跑出宫,根本不敢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两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昭叶公主终是开了口,“这样难道不好吗?宁远阁越是热闹,越是吸引众人目光,就越不会有人想着、记着别的什么地方。”
洛梅附声道,“这倒是,自从宁远阁被公主殿下买下,又重新修整,数场诗辩评举办下来,如今早已成为长安城里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宁远阁每月初十的诗文会,起先只是一些长安城新进寒门士子崭露头角,接着又吸引了不少高门士族子弟来相较高下。诗文会友,长安城内才俊云集,不少待嫁闺中的世家小姐也乔装前来择定夫婿,哪家公子文采风流?哪家公子相貌英俊潇洒?公子们存着心思,想一鸣惊人,小姐们芳心暗许。”
昭叶公主心中暗叹,果然还是洛梅明白她的心思,“世间阴阳化育,相生相随,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男子多的地方,总会吸引女子;女子云集,反过来会吸引更多的男子。”
至于那群曲高和寡、故作高深的儒林党们,虽然依旧在书院里不断唱和齐王,但早已无人问津,偶尔出现的袅袅余音,也如青烟般消散,被人所遗忘。”一想到此,昭叶不自觉的会心一笑,只觉心情大好,脚步不由得加快。
洛梅见公主步伐轻盈,朝着与行宫相反的方向行去,“殿下你去哪儿?”
“我记得去年我们曾在后山竹林里埋过一坛酒。”
“是啊,奴婢都差点儿忘记了。太阳就快落山了,殿下带上几个侍卫随您一起吧。”
“不必,埋酒的地方不远,我和秋云一起去,不需片刻便可回来。”
云禅寺坐北朝南,背倚汤泉山,四周有高大的山峰环护,宛如在四条巨龙的拥立之下。青云直上的山峰挡住了从西北方袭来的寒流,因此这里的气候才温暖、湿润,更有翠竹名花点缀期间,霜草萦浅碧,霜梨落半红,环境极为优美。
穿行林间,因着林子里蚊虫鼠蚁甚多,昭叶以一尺素绫纱敷面遮挡。林间竹叶繁茂,二人寻了良久,才找到当日那棵做了标记的竹子。秋云以锹钁破土,不多时便取出了那坛竹叶青。
“殿下,你闻,这酒真是清香,竹叶的气味完全渗进去了。总算没有辜负殿下查阅古籍的辛苦,奴婢去年也废了好大的功夫才采摘了许多嫩竹,供殿下试酿。”
昭叶公主将酒倒入玉壶中,只浅浅的一闻,便觉得芳香醇厚。冬去春来,积雪消融,那酒在竹叶泥土覆盖下,整整存了一年,如今竹叶的清香早已渗入酒中,其中更是加入了栀子、山奈、零陵香和丁香,数种香味融为一体,闻者皆醉。
“看来古籍上说的果然没有错,这山间竹林生长多年的楠竹最适合酿酒,这汤泉山的泉水也是甘甜绝佳。秋云你再去摘些竹叶来,竹篮盛满便好,我在前面的猗兰亭处等你。”
秋云浅浅的应了一声“诺”。
昭叶径直行去,只见离竹林不远处有御亭流杯一座,名为猗兰亭。“竹叶春醪碧玉壶,猗兰畔景殊胜出。修竹风清送晚秋,隔院钟声传耳底。石间泉水入亭留…”昭叶正饶有兴致地读着亭栏上所刻的诗文,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啊~~”,那声音声嘶力竭的,很是尖锐、刺耳。
昭叶公主无比确定那是秋云的声音,从猗兰亭到林子不到百步,她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竹林,四散开来。到底发什么了什么?昭叶未敢有一丝迟疑,起身便奔向竹林。
天色渐暗,还未走进竹林深处,一个飘忽的黑影浮现,他扬起的双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竹子,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竹身微微一震,却不见变化。
昭叶公主朝着黑影的方向奔去,一眼望去,一个玄色铠甲的人持剑而立,他的墨氅宽大的像雄鹰的展开的羽翼一般,遮挡住了昭叶的视线,只依稀见着秋云倚靠着竹子一动不动,竹篮跌落在地,竹叶散落在一地。
那玄甲墨衣人手中持的剑泛着幽幽蓝光,剑尖上还淌着血。他的身躯修长而挺拔,绝不似一般毛贼的身姿;他手中的那柄剑,剑锋明净如琉璃,冷澈入骨髓,一看便是柄玄铁寒冰剑。昭叶无比后悔没有让宫中影卫跟来,她不该独自带着秋云一人,就进入这人迹罕至的竹林之中,更不该将秋云一个人留在林子里。她手中并无任何兵刃可以抵挡片刻,即使是有,恐怕也敌不过半招。
无路可退,昭叶心中暗暗祈祷着山下的影卫已经听到秋云的声音,正朝着竹林赶来。管不了那么多了,秋云还在他手里,能拖一刻是一刻。
一个柔细娇弱的声音打破死寂的安静,“放肆,佛门清净,何人胆敢在此持剑行凶。”
那玄甲墨衣人听到声音,身子仿佛凝滞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的擦净了剑上的血,又飞快的展臂回旋身影,干净利落的将泛着幽蓝色的剑刃收入鞘中,他的目光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昭叶,最终却落到了她手中的酒壶,接着似笑而非的说着,“兰羞荐俎,竹酒澄芳。佛门五戒,姑娘手中拿着的可是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昭叶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那棱角分明想面颊上所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他的眼睛像清泉一样明澈,不仅长长的,还很有神,他眉毛是那种剑眉,透着英气,他的鼻子,高高的,直直的,好像山的脊梁,他的嘴角还微微上扬,很威武的样子,牙雪白整齐,泛着轻轻的品色,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冬天里最亮丽温暖的一束阳光。
她十三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膘脆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她目瞪口呆,仿佛面对的是整个未知幽深的世界。
昭叶微微定了定神,再向前走近,才看到秋云的面前躺着一条被斩成两段的通体翠绿的青蛇,扶起倒在地上的秋云,她关怀的问道,“秋云,你醒醒,伤到哪里了?”
秋云虚弱的撑着身体,指尖无力的轻按着手臂,“奴婢被蛇咬伤了。”
昭叶一把抓过秋云的手臂,只见两排深粗的齿痕赫然印在手臂上,惊慌失措道,“不好,是竹叶青蛇,有毒。”
“毒蛇?”秋云的声音颤颤巍巍,话音还未落下,便虚弱的的昏厥了过去。
“秋云,你醒醒。”昭叶急切地一边呼喊着秋云,一边拿出丝帕为她系紧伤口,防止蛇毒进一步蔓延渗透,没有法子了,只能尽力一试,她直起身子,朝眼前的人求助到,“可否借阁下的剑一用,我想在伤口处划出十字口,以便吸吮出蛇毒。”
玄甲墨衣人却只是站着不为所动,仿佛事不关己般,置若罔闻。昭叶气急道,“性命攸关,阁下不施以援手,却只是袖手旁观,怎堪为人君子?”
只见那人唇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平静的说道,“这蛇是翠青蛇,无毒。”
昭叶一脸茫然,“《百草经》中曾记载,京郊之野产异蛇,名曰竹叶青,通体翠绿,触草木,尽死,以啮人,立时昏厥,无御之者。”
那玄甲墨衣人又以竹枝挑起地上那段已被他斩杀的蛇,认真的解释道,“这蛇名唤翠青,亦是通体翠绿,与竹叶青不同的是,眼大呈黑色,没有花纹,尾细长,无毒。刚刚这位姑娘只是被吓得昏过去了。”
昭叶的脸上泛起一阵尴尬,“我只在《百草经》上见过图,许是认错了,”
那人放下手中的竹枝,一本正经的说道,“《百草经》上所绘之图确实不清,姑娘心善,爱惜侍女,关心则乱,认错也是在所难免。所幸地上这位姑娘伤口不深,这是金创药,清洗创口,每日敷以此药,不出半月,便可痊愈。”他从随身的衣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了昭叶。
昭叶已知此人并无恶意,但身份未明,又突然出现于此,不知是敌是友,便想拖延片刻,等待宫中影卫到来,“刚刚是我误会阁下了,赠药相救之恩应该重谢,劳阁下稍候片刻,我家里的人就在附近,片刻之后便会赶来。”
那玄甲墨衣人朝昭叶拱手一揖,“在下巡防营副将,追踪窃贼至此,打扰了姑娘清净,不敢久留。”
“既是如此,这壶竹叶佳酿便赠与阁下,当作是我的一点心意。”
“在下尚有要紧的公务在身,不便饮酒,后会有期。”
他的身影如一幕极速的旋风,飞快的消失在了竹影之中。山间翠竹婆娑,发出阵阵响声。
不消半刻,宫中影卫匆匆到来,只见昭叶公主扶着秋云坐于竹下,秋云倚靠在公主的肩上,面色苍白,还未完全清醒。领头的影卫跪在地上复命,“属下们护卫不力,致使窃贼误入,惊扰公主殿下,请殿下责罚。”
昭叶并没有心思斥责他们,只抬起头来说道:“先拿一些纱布给我,再派人去山下请个郎中来,越快越好。”
公主的语气中透着虚弱和急切,一众影卫全部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问着,“公主殿下可是受伤了,属下们罪该万死。”
昭叶公主无奈的说道,“不是我。”接过纱布,细心地为秋云敷在了伤口处。
一众影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半。
昭叶公主又沉声问道,“窃贼可抓到了?”
领头的影卫不敢抬头直视公主殿下,只回复道:“是,刚刚已看到巡防营的人抓住了窃贼。”
昭叶公主语气轻柔的说道,“没事了,今日之事我不会对旁人说起的。”
一众影卫闻言伏在地上叩头不止,“属下们叩谢公主大恩大德,此事若是叫我们宋大人知道了,属下们就没了活路。”
回去的路上,秋云被影卫们用竹席抬起,渐渐苏醒,见自己经此一劫,安然无恙,不由得高兴不已,想存心嬉弄一番,“殿下,宫中的影卫越来越差,这宋逸是怎么安排随驾的,连殿下安危都保障不了,殿下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昭叶公主坐于步辇之上,回头看向紧随其后的秋云,只轻描淡写道,“我命他们隐藏在寺外,有人误闯,他们能及时赶到,也算尽职尽责。”
秋云只觉得无趣,又继续奚落这些影卫道,“殿下,我瞧着这些影卫平时一个个人模人样的,如今殿下让他们隐蔽身份,换上了府中家丁小厮的衣服,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昭叶公主语气亦轻蔑随意道,“他们平日里穿着那身紫绯戎服作威作福惯了,所到之处官府衙役无不巴结,长安百姓看到更是人人害怕。若是让他们亮明身份,只怕这云禅寺以后都不敢再有人踏入。”
抬步辇的影卫们听闻公主此言,不由得一个个羞愧难当,涨红了脸。
秋云见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影卫,此刻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咯咯笑出了声,接着打趣道,“不如回去以后,就打发他们去府里当个小厮,由奴婢管着,保证他们不敢再鱼肉百姓。”
昭叶公主头也不抬道“我看很是合适”。
“殿下的此刻虽与我说着话,可心思竟全然不在这儿”。秋云又故作神秘的小声嘀咕着:“殿下,今日救我的那位将军风姿很是俊逸呢,巡防营有五位副将,殿下,您说他到底是哪一位呢?唉可惜这军职忒小了些,不然我瞧着与殿下倒是很…”
“秋云,你此刻自顾自的胡言乱语,莫不是方才咬伤你的真是一条毒蛇?”昭叶公主及时打断秋云的话,顺势转移了话题,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后面那两个字。
一听到毒蛇二字,秋云抱怨道:“殿下方才可是吓死奴婢了,奴婢知道殿下书读的多,可书读的再多也不能这么吓人吧。”
昭叶公主想起自己今日的窘态,也觉得很是懊恼,却只故作镇定的说道,“那《百草经》上所画之图,实在是有误,怨不得我认错。”
这天下间貌若子渊者何其多,虽不说灿若星辰,但也是芸芸美男,可能内外兼修又有几人?
秋云不无戏弄道,“殿下熟读各种古籍,今日却栽在了一条翠青蛇手中。”
昭叶公主是真的有些无语了,只丢下一句“回去吩咐文渊殿的人把《百草经》重新绘制一遍,也免得日后再闹出这样的笑话”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