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银杏城已经开始入冬,南方的秋天本来就短,现在满城的银杏光秃秃的,看上去有些萧条。
在冬日的阳光下,三三两两的妇人在喝着茶,聊着家长里短。
“唉,我说,最近金铺那个少爷的嚎叫好像少了啊。”
“是啊,好像好几天没听到那惨叫声了。”
“你们说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啊,整整挨了两个月的打,真是打在他身上,疼在我心里哦!”
“可别逗我了,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那小鬼了,成天皱个眉头,也没见过他爹娘的,那么多年跟着两个老头长大,来历不明……”
“不许你这样说我安哥,我的意思是安哥打的手都疼了,我心疼啊!”
“哎哟,可别被您家老爷听到咯……”
咯咯咯……这几天类似的对话经常在夫人圈子里展开。金研一若是听到,只怕刚缓过来的身子又要吐血!
不过两个月熬了过去,成效也是显著的。现在的金研一,比两个月前长高了一点儿,身材显得有些修长,身上的肌肉也比以前明显了。以前的他总是皱着眉头,看上去就病央央的,身板也薄。现在身子明显比原来结实了不少,虽然不是魔鬼筋肉人那般可怕,但却显得非常协调。
当然,这两个月他所承受的痛苦也是巨大的。安爷说的方法,其实就是训练呢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完全将他的身体当做一把兵器在打磨。白天忍受完非人的折磨,晚上就泡在安爷特质的药浴里入睡,他也不知道安爷在他的洗澡水里加了什么,只知道泡了以后确实身体恢复的很快!但是这也意味着下一轮的折磨很快就会到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意外的是每天夜里泡澡时金研一都坚持修炼斑马大哥给他的功法《入夜》,别的不说,修炼完后身体上的丝丝凉意也大大缓解了他的疲惫。关于这本功法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过家人,一来他认为这本功法充其量也就让他凝神静气,二来也是出于对夜魇的尊重。
就这样,又咬牙承受了半个月的苦修之后,金研一自己也感觉到安爷的训练似乎起到的作用非常小了。原本以为这就是出山了,结果安爷一句话让他从头凉到脚趾!
“嗯,暂时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了,身体的强度虽然还可以增加,但自身的力量差不多已经到达上限了,肌肉所能吸收的灵气也差不多饱满了,等肌肉习惯一段时间再加大训练量就好了。”安爷淡淡的评价。
“加大?安爷,你不是开玩笑吧?”金研一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肌肉锻炼本就是这样循序渐进的,但是作为修士,必须内外兼修,否则你的身体看上去很强壮,也是外强中干,反之你一味的修炼灵力放弃肉体训练,那你体内的灵力不是把你撑爆就是溢散出去。所以现阶段你的肉身强度这样就足够了。”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按您的意思,问题又要回到原点了,我怎么修炼内在灵力?”金研一问道。
“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金老头不是去想办法了么。灵力上的问题他们法师比我们战士要精通的多,我们战士修炼灵力更重要的是辅助修炼肉体力量。不过现在你也不是无事可做。”
“嗯?那我做什么?”金研一看着安爷微笑的模样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招!”安爷笑的更开心了。
“对招?对什么招?跟谁对?”
“当然是我啊!怎么,地阶大战士跟你对招,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安爷,你想教训我可以直说,没必要找这样的借口!”
“嘿嘿,随你怎么想,来,选兵器吧!”
“我……”金研一内心一万个不忿,上来就要选兵器?找揍吗?
“怎么?难道你这么有志气打算赤手空拳打天下?”安爷调笑道。
“你狠!”金研一大怒!走到院子角落的兵器架上,想也不想的选了一把剑,大喊道,“来啊!”
“等等!你先说说你为什么选剑?”安爷伸出手掌喊停。
“为什么?这有什么为什么的,不是你让我选的么?我就喜欢耍剑,不行吗?”
“是不是觉得,剑用起来特别的飘逸潇洒啊?”安爷反问道。
“是……是又怎么样!”金研一倒也大方承认,年轻人谁没有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剑作为当今世上最流行的兵器,受欢迎是必然的,尤其是这种年纪的青少年,谁没有几分装一下的心思呢。
“剑作为兵器中最热门的存在,攻击性强,变化多端,用的好灵气十足,确实是一种好兵器,但是好的并不一定是适合你的,你想都不想就选了剑,你就确定这是最适合你的兵器吗?”安爷沉声问道。
金研一思索片刻,提着剑再次走回兵器架旁,皱着眉头观察了会各种兵器,然后又提着剑转过身去,对安爷抱拳道:“请赐教!”
“哦?还是选择剑么?”安爷有些不解。
“不,先用剑试试。您说的对,但是找到最适合的兵器难道是凭感觉的吗?所以我决定,先试剑。还麻烦安爷您,让我将每种兵器都试上一试!”没错,试都没试过,他又怎么知道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呢?
安爷闻言眼神一亮,欣慰道:“反应到也快。不过对招是跟你闹着玩的,你连招式都没有怎么对招。回头我会让安安给你拿些基础的兵器入门招式,你照着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虽然招式要搭配灵力催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不妨碍你先练习招式,这也是一种基础,基本功扎实到时候也是一种优势,好比两军厮杀,勤练的军队肯定比懒散的军队杀的快,哪怕是相同境界的战士,出刀稳的往往能更快速的击杀敌人,而这个‘稳’除了练没有其他办法获得。我给你的那些招式,你先练会其形,然后你对着院子中的木桩练习,招招命中木桩为入门。练到招招都能命中一个点就可以练别的招式了。”安爷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哪里取出两个木桩,十字结构,姑且算两个假人。不多时安安捧着一摞书出现在院子中。金研一好奇的拿起一本翻看,书上只写了一个“刀”字,翻阅进去看,里面都是些基本的姿势图解,比如如何握刀、如何竖劈,如何以刀格挡,真真是基础中的基础。对于这些大街小巷到处可以买到的“武功秘籍”金研一自然早就偷偷“研习”过,只不过年幼之时他只能勉强拿的动那把小斧子,也就放弃了练习这些“鸡肋”的想法。在小孩子眼里,等踏上修炼之徒,这些秘籍功法练成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么?现在的他自然不会那么天真,安爷说的没错,修炼并不是打打坐就行的!话说回来,金研一发现面前这些“秘籍”似乎与他以前在地摊上买的有所不同!尤其是图解,娟秀的小字虽然整齐,但显然并不是拓印上去的,这是有人做的笔记?另外这些文字的内容也很奇怪,最后几页都会画出一个人体轮廓,拿手上的《刀》法来说,会有注解砍哪里会造成什么伤害,哪些部位是要害等等……看来安爷给的也不是什么大陆货啊……
金研一从一摞秘籍中找到了《斧》篇,这是他最熟悉的兵器——因为他只用过这玩意儿。随后便坐在地上仔细看了起来。
斧可以说是历史最为悠久的武器,根据考证,人类从石器时代就开始制作石斧,当然那只是最初的模型,同时期出现的还有石矛之类的,简单说来就是棍子上绑上一块锋利的石头,这就是最早出现的武器。漫长的岁月演化,斧更多的是作为民间的一种工具出现,主要用于砍伐树木,但这并不代表它已经退出了兵器的舞台。到现在扔有许多人使用这种祖传兵器,因为入门简单,拿起来就是砍!江湖上甚至有个势力就叫做斧头帮,帮中人人以斧为武器。此外现在斧的形态也是多种多样,比如一些身材威猛的大力士就钟情于那种斧面巨大的战斧,一斧头下去山崩地裂,不被看到也可能被震飞出去!尤其是那些双持战斧的猛士,没什么是他们一斧头劈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斧头!巨大的斧面还可以当做盾牌格挡,双手战斧一合,简直就好比两扇大门一关,真真是刀枪不入!再比如一些小巧的斧头,平日里别在腰间,紧要关头还能当暗杀丢出去,就像金研一那晚丢在狼头上一样,据说斧头帮众一轮飞斧过后,对面就残了一半了,那杀伤力,简直赶上皇家弓箭军团了!试想漫天的斧头朝你飞来,那表面多壮观啊!总之每种武器都有他自己的特性,如斧头这般经历过漫长历史演变还活跃在舞台之上的,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回过头来看这本秘籍,通篇就两招,一招竖劈,一招横砍。金研一片刻便浏览完了,仔细想想确实其他所有招式似乎都是这两招演变而来!
话不多说,从兵器家上抄起一把斧头,掂量了一下重量,略微有些沉。接着金研一走到木桩前,双脚扎了一个马步,提起斧子就朝木桩头劈去。
当的一声,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斧头劈在木桩上居然脱手飞了出去?金研一捡起斧头,用手指试了一试,挺锋利的,刚才那一下也没降斧边砍卷,这是怎么回事?金研一疑惑的看了看木桩,上面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这……这究竟是木桩还是铁桩啊?”金研一感到不可思议。
“少……石头哥,这是乌木,一种密度很大的木头,常见的乌木剑就是以此木为原料制作的。此木不但坚韧,且非常容易灌输灵力,灵力加持后更是坚固,所以价值也是不菲,别看这两个木桩不大,金爷买来可是好一番肉痛呢。”安安在一旁微笑着解释道。
“难怪啊!”金研一恍然,看来这两个木头人是不怕他劈坏了。
“可是这么硬,怎么劈的动啊?”金研一又犯难咯。
“安爷说了,任何兵器,你能砍进这乌木里,就可以算入门了。”安安又在一旁补充道。
金研一提起斧子又试了一次横砍,可结果还是一样,哪怕他这次双手紧握斧柄,依旧虎口发麻脱手了!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说着金研一捡起斧头又要劈去……
“石头哥,发力是有技巧的,你看书上图解的很清楚,如何蓄力,如何爆发,体内灵力如何配合运转。斧与锤之类的,挥舞起来还要配合呼吸节奏,你这样光用蛮力是不行的。”安安出言阻止道,只是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轻,她觉得这样“指导”哥哥似乎有些不妥……
不过金研一倒没有任何不爽,反而放下斧头又拿起书研究了起来:“是吗?我看看……嗯,的确如此,像这样抡起来发力,原来如此……”
眼看金研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有任何不良反应,安安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怕伤到哥哥的自尊心,不过说实话,还真的挺笨的啊…安安心里想到。
在安安的指导下,金研一很快掌握了要领,虽然每次斧头都被弹回来,可是却没有再脱手了。只不过这场景还是显得很诡异,明明是拿着斧头劈柴,到了金研一这反倒像是打铁,或许连他也没放到,他就这样打下了铁匠的基础……
练习的过程是枯燥乏味的,当安安纠正完他所有需要改进的细节后,金研一只是在重复的做着劈砍的动作。三日后,金研一已经记不得手里的斧头磨了几次了…啪…一声轻响,习惯了的反弹里并未出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金研一的动作节奏,搞得他也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劈进去了!他的斧头第一次劈进了木桩里,虽然只是劈开了一丝,但确确实实劈进去了!金研一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大叫道:“安安,你看到了吗,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
安安虽然内心有点无语,但还是笑着恭喜了石头哥哥。然后走到木桩边上,拿出一把小匕首,在木桩上轻松的刮出几个点,对他顺道:“继续劈吧…对着这几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