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子渝总感觉不妥,几次想命人把人给拦回来,却又想不出哪不妥了,姐姐那边催得紧,唯有叹息一声,抓本书歪着看,懒得乱想。
一天过得真快,眼看着西斜的夕阳已经爬上窗台,把剪碎的金色梦幻撒满屋内。纳兰子渝眉头一挑,还是进趟宫吧!起码这个紧要关头,他应该站在姐姐身侧。
“主子,纳兰大爷回来了。”
纳兰东是纳兰子渝嫡亲的堂哥,虽说平时来往不多,但纳兰东只要回到王城,都会住在纳兰府上。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你让人把你侄女都“请”回来了,我那贱婢哭得死去活来的,我能不回来么?”
“哥哥,你说什么?”
“你让住我府上那几个女子,她们带走了你侄女。”
“你说的是的?”
“千真万确!”
“坏了!”
纳兰子渝一拍大腿,面色凝重,大有风雨欲来之势,一旁的纳兰东不解,以为是女儿要出事了,也急得一拍大腿。
连叫备马都等不及了,纳兰子渝一个纵身上了房顶,下一瞬就没了影。
“哥哥,你在家里稍安勿躁,弟这就去把侄女要回来。”
纳兰东本要跟上,却被赶出来的戚威抱住,纳兰东性直,有的事不宜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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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城内有人正优哉悠哉地收拾行装准备赶路,床上那只滚得像球一样的小被狮子头里,依依呀呀有人在哼着什么,听得低头整理的那人心情大好,站起身朝窗外笑了笑。
那只笨鸟,被人偷梁换柱都毫无所觉,还想一个人去流浪!
“哥,你忒不够意思了,害我追出老远。”
“你自己笨。”
“是我笨,城主府上小姐也被偷,咝……我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马上带上那位,走!人家可一直叨叨着要等你呢。”
“行啊!哥,你都会听她的稚语了?”
“猜的。”
床上滚着的百里姑娘不滚了,本来见到天赐回来她想滚下床让他接来着,可听见大神竟读懂她的心思,不觉有些失落。
凭什么他什么都懂!
凭什么他总能挟制于她。
一看到他百里姑娘就会想起她上一世的老师们,一个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被人冷慢,她的确是会记仇的。虽然她很清楚,老师们其实也不是她想的那么不堪,起码对她的学习,她们还是蛮负责的。
女孩子谁没有一点点颜控的毛病呢?老师也是人,爱美与嫌丑都不是错啊!
道理都懂,心理就是过不去。
就像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大神亲密起来一样。
她有预感,大神并不情愿管她,一定是奉了谁的旨意。难道也是她今世的外公?为她请的武师,而天赐爹爹只能充当保姆的角色?
妈呀!一种天降大任的感觉,她才不要,她来这里是找人的。
对,就是找人。
潜意识里有这感觉就一定是。
找谁呢?
不知道!
“来咯!爹爹抱咯!”
正自出神,天赐爹爹英俊健康的脸凑过来了,爹爹眼中的英气是永远不灭的明灯,两天不见,又见帅了。
“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大神见他折腾了两天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不觉皱眉。一个阳光俊男,让他长期屈于裙裾生活,确实难为他了。
“是,夫君,妾这就整理整理去。”
为了床上那颗球,让他干什么都行。
今朝有酒今朝醉,百里姑娘被打断了也懒得想了,又在床上依依呀呀打起滚来。
“不必了,以后咱算兄弟俩吧!之前都暴露了,没必要再装。”
“那行,咱马上赶去南荒了。”
“你一直坚持要去的,是南荒?”
“是呀!哥,哥不会就住那儿吧?”
“行,南荒本士不拦你。”
意见达成一致,赶起路来就轻松多了,再不用一个防着逃一个想着逃了。
两人一路走来,大神发觉天赐确实是难得的奇才,且又憨厚善良,把他培养起来日后一定可以赖以大用的。
能与他称兄道弟的,他是第一人。不过,他值得有此福份。
再望望那躲在天赐怀里的粉团儿,人家可不喜欢他,她打心里不喜欢他,他知道的。
不喜欢,日后却不得不接受他的授予,她得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她自找的,谁让她偏就那么早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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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本王卸下所有事务,可不是陪你在空等什么秘密的。你就都禀上来得了,还得等什么呀?”
凉苑内,暖阁的膳食已经换了三趟了,却等不来秘密的引子,没有那服“引子”,秘密是不能揭晓的。
可是烈王明显已经不耐烦了,说好可以助他改变一切被动的秘密,玉妃却迟迟不愿开口。好比当初他迷恋她,却因为她任性而不得不被宇文通先下手为强,累他戴上一个不成熟的罪名,失了美人也失了江山,宇文通才会真正大权在握。
玉妃还是紧咬银牙,继续劝酒,心里早在暗骂纳兰子渝,这掉脑袋的事怎么可以这么儿戏?
烈王哪里还有心情喝酒?推翻酒杯起身就走。玉妃含泪死死抱住他。
“大王,看在当年我待你情深一片的份儿上,请大王再稍坐片刻,片刻可好。”
烈王犹豫了,往日的种种,他又何曾忘了?任性是女子的天性。他未能护好他,是他的无能。
这是他一直以来不能面对她的痛,他冷落她却从未亏待于她。
这些,有侍婢慌张地探进头来,欲言又止。
“大胆,本王面前还敢装神弄鬼吞吞吐吐?”
“婢下不敢!”
侍婢不敢多言,只对着玉妃摇了摇头。
玉妃会意,身子自烈王身侧软了下来,成了一滩。在失去意识前,她听见烈王近乎疯狂的嘶吼。
“玉妃病了,没本王手谕,谁也不许踏进凉苑半步。”
“没本王手谕,玉妃及其婢下,不得踏出凉苑半步。”
运起十五年五月,凉苑正式被贬为冷宫,玉妃封号保留,但所有待遇已不如一个贱婢,每日三餐只有清粥一碗,清可见底,粒米可数。
纳兰家族自此消失,一夜之间,纳兰府中人去府空,府中妻妾皆被下人贱卖抢夺。
王军赶到时,已是一片狼藉,烈王不觉摇头,听闻纳兰子渝冷酷无情,没想着他果然不俗。此去,后患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