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顿哭,半晌也问不出什么,天赐也只好拍着她任她发泄了。这孩子有太多让人无法理解的神迹了,任何事不但有自己的主张不说,还思虑得周密细致的说,这状态他弄不清楚,也只好由着她去。
“爹爹,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却想不起来了。”
从来没有这样儿失落过的她,这会好像世界就要沦陷般的怅然,哭得一颤一颤的小嘴儿噘得老高。
“丫头别急,所有你想起过的事,总有一天还会再想起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天说晴也就晴了,好不容易不哭了,她才发现自己还被困在悬崖之壁,她才发现她葇荑之上卷着的那条小精灵。那安逸的表情谁看了都觉着那是她的爱宠,她虽不意外却“咦”了一声,然后清澈的眸子里打了个问号。
“它救了你。”
“嗯?”
“你说让它救你的。”
“嗯?”
“你都不记得了?”
“嗯?”
“它叫小仙,你是这样叫它的。”
“……”
“好了,好了,丫头不想了,这些以后肯定都会清楚的。”
天赐见百里天姿一问三不知,并都表示她不知情,好像她昏迷时说过的所有都只是说过就忘的梦呓似的。
也罢,就当都是梦呓好了。
“小仙……它真可爱。”
百里天姿嘴上说着没印象,手却已不安份的去爱抚那只宠,那宠溺的手势一看就不是偶然,而是她一直就是这样爱宠它的。
而那只也像有感应般的贴得更妥帖更舒服,似乎这刻天地间再无痛苦与烦恼,只有她们用心相依。
“咕……”
是有人的肚子在叫。
那只宠似乎好梦初醒,懒懒的动了下,接着松开某人的手,箭一般的向着崖底窜下。
天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总感觉这渊源并不简单,不像是偶然相识,倒似是故友重逢。
见它窜入崖底消失不见,天赐以为它是离开了,百里天姿却很淡定的眯上了眼睛,这一天下来够累的,她只想酣睡。
“哎,丫头,那小东西走了,它可是救过你的。”
“噢,女儿知道……”
“它救过你,它走了……”
“爹爹,我想睡会……别吵!”
“……”
见她已经进入深睡状态,天赐再次观察周围环境,寻思着逃离的方法。这样下去,不被困死也会被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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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王府内,义王今夜并没进后院,只在外书房翻着公文,却心不在焉。侍卫长金苛小心侍候在旁,这个时候,所有近身侍婢都已经被斥走,金苛屏着气息在一旁待命。
“那两个,没上来?”
“回王爷,没有任何动静。”
“周围,可有人迹接近?”
“回王爷,并无。”
“王城那位,可有动静?”
“回王爷,并无。”
“差不多了,去把他们带来。”
“是!”
出了义王府,金苛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手暗暗的捏了捏藏在胸前的药丸,带上侍卫直奔峭壁方向,身影转瞬已没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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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苑内,宇文王后卸掉钗环佩饰,梳理着长长的黑发,淡淡发香弥散在暗黄的烛光中,像有些牵挂总逃不开夜的缠绕,绵绵软软,无边无垠。
“有新的消息了吗?”
“主子睡罢,她是个有福气的人。”
“牡丹,本宫是不是狠心了些?”
“主子,除此别无他法。”
“把灯灭了罢。”
“主子……”
“灭了!”
“是!”
百里天姿落崖的消息传来,她并不意外。人在虎山行,总得有与虎作伴的豪气与勇气,再依靠一些运气,她相信她一定行。
调动暗卫救援是不可能的事,事已至此,她深知义王正等着此举,此时只能兵行此着,致于死地而后生。只有这样,才能令义王昊消除疑虑。
她始终相信天意,有的人很难,难得可谓举步维艰,却总得天庇护,走过骇浪惊涛。
如今大广并不安宁,几乎每天都有某王举措失当、言行出格,地痞作乱的折子上奏,所有之前勉强维持着的盛世安宁此刻都已然波涛汹涌,大有迫不及待取而代之之势。
只是,所有人都在盯着立安城,只要立安城有所举动,牵一发就会动全身,所有想分一杯羹的藩王与草寇都不会放过趁乱打劫的好时机。
只要实力派义王昊不动,所有人都不敢贸然行动,义王昊等待的时机何尝不是其他人等要等待的契机?所以,便是与女儿性命攸关,宇文王后也必须沉得住气。
所有波涛暗涌的强者之争,都在悄悄儿进行着,烈王打入立安城的势力再次遭到义王昊伏杀,义王昊对烈王派来的势力从不公开杀戮,他们都是悄悄儿地来又悄悄儿消失,好像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任何动机与执拗。
玉妃那边儿还像春天的天气般,看她近来的心情就知道,她希望的田野又将迎来春花烂漫。
“对玉妃稍稍放松些,她是个单纯直接的女人。”
“婢下明白!”
黑暗中宇文王后仍不忘嘱咐,此刻的她无法安眠,正好静静地理一理略显紊乱的局。
眨了眨慧黠的眼睛,牡丹了然应声。主仆二人从来都很默契,多年伴于宇文王后身边儿,从少时的童伴到闺阁的相知再到深宫的相依相伴,牡丹早已养成了另一个宇文婉儿的慧黠与气场。
“我是无法安睡了,你去睡会吧!”
“不,姑娘,陪着姑娘我才安心。”
每每,宇文王后自称我的时候儿,牡丹都能深感主子的孤独与无奈,此时的她更想要一份温暖,一份妥帖。牡丹也就会顺着姑娘的意思,用入宫前的称呼温暖着她熟悉的记忆。那会的她,天真烂漫,不知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更不会懂得这朝野翻覆阴谋倾轧有多残忍与暴戻。
爱上烈王,注定她不能再单纯地只做自己,她得把她的聪慧加点麻辣加点劲道,使得身边的人不会被大浪卷走,不会被现实吞噬。
一切都太难了,纵然她聪灵敏锐,更得天独厚,有人处处护她周全,却仍然被这现实挫磨,倍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