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忠没有告诉秋水沫慕离初是因为体内的麒麟毒发作了,可是秋水沫何等聪慧,怎么会猜不到呢?
岳忠既然有意瞒着,自也不会去揭穿!
“王妃先歇息,老奴这就传信去雪狼谷!”到了水谢,岳忠也不便进去。
秋水沫点了一下头,岳忠方才慢慢退了下去。
站在院门外,望着那一池已经凋零显得无比萧条冷寂的荷莲,心里起了悲凉之意。
慕离初因她而毒发,如今她回来了,却不知他怎么样了?
推开水谢的大门,院中只有照路的烛火,屋里没有一丝光亮。
这个时候,红绫几人定是已经睡下了。
忽然,一旁的房中突然亮起了烛光,想来是红绫等人听见了动静。
咯吱一声,随着房门被打开,红绫两人批着外衣走了出来。
“王妃?”看清楚立在院里的人时,两人皆不敢相信,还以为还在梦里。
揉揉眼睛,眼前的人是那么真实,顿时红了眼,奔了过去。
“王妃,真是您?”
“您回来了…太好了!”
两人笑着流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们两个是跟随在慕离初身边的人,性子算是沉稳的,可如此哭成泪人,她们待自己的情,秋水沫怎能不感动?
拭去两人的泪水,安慰着:“哭什么?我回来不是该高兴嘛?”
“是…是…”
两人急忙抹掉泪水,笑了起来。
岳忠安排的很周到,不一会儿,就有婢女送来了热水与吃的。
秋水沫洗净一身风尘,人也清爽了许多。
“王妃,您的脸?”红绫这才注意到秋水沫脸上的疤痕。
秋水沫对镜扶上右颊的那道疤,在山涧困了一个月,早已过了最佳治疗的时期,只怕从此这疤都会跟着自己了。
嫣然一笑,毫无一丝伤感之意:“一副皮囊而已,活着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还求什么呢?”
可红绫却很难过:“殿下见了,定会心疼死!”
一提到慕离初,秋水沫的心又痛了起来。
慕离初会在意这张脸吗?
她可以不在乎,可是慕离初呢?
————
旭日,天空才刚开始泛白,秋水沫便已经醒了过来,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昨儿从红绫那得知,自出事,白氏就病倒了,如今,必须先去将军府。
作了简单的装束,便乘着马车赶往将军府。
秋卓与秋水凌得知消息后,都纷纷告了假往回赶。
此时,秋水沫已经来到了白氏的卧房内,已从文祥那得知,白氏是郁结于心,才会一直不好。
这是心病,而药是她!
见榻上的人隔着纱幔合着眼,特放轻了脚步慢慢上前。
撩起纱幔,就看见那张憔悴的脸庞,瘦了很多!
红了双眼,泪水再也止不住悄声而落。
蹲下来,握着那双无力的手:“娘…沫儿回来了,您的沫儿回来了!”
轻唤着,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上面。
秋白氏的手指忽然动了动,似听到了秋水沫的呼唤,感受那颗滚热的泪,慢慢睁眼,入眼是一张梨花带水的熟悉脸庞。
忽然轻笑:“我又看见沫儿了…”
这样的情形曾无数次出现,可是梦醒却是满满的失望。
“娘!”秋水沫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想用自己的热泪去温暖它:“我回来了,您看看沫儿。”
秋兰也凑上前:“夫人,小姐回来了,您仔细看看!”
手上传来微热的感觉,耳边话语不断,是那么真实。
秋夫人这才意识到不是梦境,愣愣看着榻边带泪哭泣的人,半晌才回过神来,泪忍不住奔流而出
“沫儿…沫儿…”
……
千言万语只化做了一声声深情的呼唤。
“我在…我在…”秋水沫趴在白氏的身上一声声的应着。
白氏终于展露出这一个月以来的笑容:“真好,沫儿回来了,娘的沫儿回来了!”
积沉在心中的郁闷瞬间消散!
两人就这般过了许久,谁也没再出声,直到秋卓、秋水凌的到来。
当见到秋水沫脸上的疤痕时,他们亦是一惊,可是见本人好似不在意,也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及。
秋水沫将坠崖后的经过告诉了三人,只是当提到刺客时,她只是说那人伤重不治身亡。
白氏自然看了出来,也大致猜到了一二。
陪白氏用了膳,服侍她喝了药,一直守着人睡着方才离开!
此时已天黑,远远就见着秋水凌等在那儿,收起一天的疲惫走了过去。
“哥哥…”
秋水凌点了一下头:“我有话问你!”
秋水沫心里大致明白!
将军府后院的凉亭中,两人相对而坐。
“你说了谎对不对?”
当问起刺客时,秋水凌看得出秋水沫眼里稍纵即逝的犹豫。
“是!”秋水沫并未否认:“他没死!”
见着秋水凌紧蹙的眉,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
不管如何,经过相处的这些日子,对那人的怨早已消失。
仔细想想,也不过一可怜人罢了!
“你可知他是谁?”秋水凌黑沉着脸问。
秋水沫知道他这是要将人找出来除去这个祸患,可是心里亦不想如此。
“不知道!”想起那人被毁的脸,还有那双忧伤的眼睛,心里就是莫名的想护着。
“妹妹,他要杀爹!”
秋水沫没接话,袖中的手不由紧握。
想起那人所说的事,她不相信秋卓会是他的仇人。
“哥,我会弄清楚事情真相的!”虽不知以往的恩怨如何,可是,如今她竟已知,便一定要弄清那段恩怨。
秋水凌知道她如今的性子,也不在说什么。
忽又想起了什么问:“有辰王殿下的消息吗?”
自慕离初离京便再也没听闻他的消息。
秋水沫摇摇头:“没有,雪狼谷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忠叔昨儿已经传信,也许很快便能知道他的情况了。”
“没想到那日他竟答应用自己的命换你,看来他对你…”想起那日慕离初拼死救秋水沫的情形,也很吃惊。
秋水沫确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脑海中忽然想起萧煜提到的书轩楼,那里面会不会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你…”
“公子,老爷请小姐去书房!”
秋水凌被人打断,本想问的话,只能忍了回去:“爹找你定是有重要的事,你去吧!”
“嗯!”秋水沫自是看的出他还有事要问自己:“我先过去了!”
与秋水凌分开,别加快脚步去秋卓的书房,路上还在想着秋卓这么晚了找她什么事!
到了书房,里面只有秋卓一人,唤了一声走了进去。
秋卓想了一会儿,似做了决定,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交给秋水沫:“你好好收着!”
匕首很精致,手柄上还镶了颗宝石:“这匕首是…”
匕首正是在断魂崖那人丢给秋卓用来自刎的那把。
秋卓点点头,慢慢道:“这把匕首原本是我的,只是二十年前,送给了别人。”
“他是谁?”本想该怎么寻问当年的事,没料想秋卓自己提起,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想起往事,秋卓有些难过,可是却不能告诉眼前人:“爹不能告诉你!”
不能说出那个名字…
秋水沫看的出秋卓的难言之隐,也不想继续追问:“沫儿明白了…”握住那把匕首继续道:“我会好好收着的。”
从秋卓这里问不出什么,那只有从他那里着手了,还在有联系他的方式。
从秋卓那里出来,已近深夜,只能留住在将军府,再者,也想等白氏的病好些再回去。
谁知,第二天,宫里便来了人。
曜帝得知她回京,宣她觐见。
“参见父皇…”
曜帝见秋水沫安然无恙,很是欣慰:“能回来就好,起来吧!”
“谢父皇…”
秋水沫起身,微微抬头,脸上的疤清晰可见。
“你的脸?”皇后亦是一惊。
秋水沫轻轻抚上,浅浅一笑:“能活着便是最好的!”
众人的眼中,神采奕奕,有欢喜,有讥讽,有惋惜!
可是,她都不在乎。
“话虽如此,可是,总归是不好看,待会请太医瞧瞧吧!”皇后轻柔的向身旁的曜帝说着,将心里的那份愤怒掩饰的很好。
曜帝点头同意,想着一副花容月貌被一道疤坏了,确实可惜!
至此,秋水沫一直保持着那份淡然,他们问什么便答什么。
当问起此刻时,给出的说辞与之前一样,“不治身亡”!
过不久,皇后果真召来了太医,而太医也只是说试试,并无确切的把握。
待太医离去,曜帝便提起了慕离初:“辰王旧病复发在雪狼谷医治,也不知如何了?也没个消息!”
“皇上,相信辰王定会平安无事的!”皇后巴不得慕离初永远回不来。
虚情假意…
秋水沫在心里冷笑。
“父皇,请允许儿妾前往雪狼谷!”秋水沫忽然跪了下去,深情款款,眼角似忍着泪:“殿下因儿妾导致病发,儿妾理应在身旁伺候,恳请父皇同意!”说完俯首磕头不起。
曜帝想起慕离初定是挂念着秋水沫,若是她在身边,亦有好处,思量之下,便同意了!
虽然得到曜帝的许肯,可是秋水沫亦是要等到白氏身体好了再出发。
况且,亦还有一件事没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