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自慕离初离去,变回沉静。曜帝却再无心思处理政事,回想往事,心里顿觉难受!
“你说,朕这些年可是错了。放任不管才让他成为如今这般,不务正业、贪图享乐、贪恋美色、作风轻浮。只知浑浑噩噩度日,醉生梦死!”曜帝神色疲惫的靠在龙椅上,轻声对身旁的人说着。
郑环是曜帝心腹,自是知道这些年他的难处。递上一杯茶,道:“皇上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保得齐王与辰王安然长大,其中苦心老奴相信有朝一日,他们兄弟二人定会明白,届时自不会怨皇上了..”
“你也看出来初儿对朕有怨是不是?”见郑环不语,似默认,继续道:“天儿九岁被朕遣去封地、初儿八岁被朕迁出皇宫,立府独居。这些年,朕确实对他们冷淡了些..也不怪他们与我不亲近..”
郑环怎会不知他的用意:“若非如此,怎能保他们平安?皇上的不在乎、冷淡、不重视、对他们可是保命符..”
说到此,曜帝愧疚不已,揉着涨疼的太阳穴。满是心痛:“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过他们兄弟二人..若不然初儿为何会中那世间奇毒..而只能...”心痛无比,闭上双眼,已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皇上心里心疼辰王殿下,才会事事任由他。不管不问,在他人眼中,自变成了您对他不喜..只是没想到辰王却成了如今这般..皇上切莫难受、自责、这亦不是您的错!”
曜帝心里不禁问自己!
不是自己的错吗?
想起慕离初像极许皇后的脸,睁开双眼,目光变得深邃:“他与他母后太像了..朕此生愧对他们母子三人,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为他们清楚一切阻碍。还他们安宁...”
“皇上一定可以做到的,老奴陪您等着那日来临..”
多少年了,心里的苦楚,也只能向郑环倾诉..倍感欣慰,身旁还有这么一个人..
“皇上,临王殿下在殿外请见..”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曜帝立即端坐身子,提高声音吐出一字:“宣!”
声落便恢复往常的神态,执笔批阅奏折!
不时,只见一头带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见灰白相间锦绣华衣的男子缓步进来。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五官。乌黑的眉,高挺的鼻,称着高挑的人。无一不在张扬高贵。可是那乌黑深邃的眼眸,却透着阴沉!
这便是当今皇上第二子,柳贵妃所出,临王,慕离轩。
“儿臣给父皇请安..”面含笑意,双膝跪下行礼。
曜帝亦如以往的态度,笑了笑:“轩儿来了,快起身吧!”这态度与见慕离初时,天差地别。
“谢父皇..”慕离轩如今已有二十。早已娶了王妃,眉宇间自有了男子该有的沉稳。
“你从你母妃那儿来?”曜帝端过郑环递来的茶,随意问了一句。
慕离轩点点头,道:“母妃身子不适,儿臣带碧儿进宫来看望.在那儿坐了坐,她们婆媳的体己话,儿臣也说不上话,想起父皇便来给您请安了。亦有一事,还望父皇准许!”
无事不登三宝殿,曜帝抿唇一笑..
埋头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拿过一旁的奏折一边批阅一边说:“你且说说是何事..”
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心思深沉,擅与计算。若不然这些年在皇后与莅王连发打压下,怎能稳稳立在朝堂与他们抗衡。
慕离轩沉静了一会儿,开口道出来意:“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将将军府的小姐赐予我为侧妃..”
秋水沫?将军府只有一个小姐,除了那个叫秋水沫的女子,便无她人!
字字落在曜帝耳中,手中的笔一顿。手一用力,便见奏折呈现深深的一道红痕。再也没了心思批阅奏折,放了笔,抬头看着下方的之人,神情严肃确认性的问:“你说你要纳将军府的小姐为侧妃?”
“是.”一声铿锵有力,毫不犹豫。
曜帝太阳穴突突跳着,揉着道:“依朕所知,将军府只有一位小姐,而且三年前因身患重病离京治病,至今未归!你说的可是她、秋水沫?”
“正是!”
慕离轩脱口而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曜帝不问也知,这个儿子为何会突然要纳秋水沫为侧妃。想起慕离初求娶的也是秋水沫,便觉得头疼。朝慕离轩挥了挥手。没有直接给答复:“你先下去,此事容朕考虑考虑。毕竟事关秋将军爱女的终生大事,怎么也得朕问问他的意见?秋水沫虽有病在外修养,可终究是将军府的小姐,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她。”
话虽说得婉约,可以慕离轩的聪慧,自是听得出其中隐晦的意思。立在原地不动,想了一会儿,接道:“父皇,儿臣也知以将军府的门楣,让秋小姐为侧妃委屈了些。不如就让她与碧儿为平妃,父皇以为如何?”
曜帝瞪大双眼,心里一紧。一时哽住,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当他心里为难不知该怎么拒绝时,郑环突然插话进来!
“皇上前夜批阅奏折晚了些,受了风寒。今日挂牵政事,也不让老奴传太医。此时申时已过,皇上看了一天的奏折。不如歇息一会儿,也好传太医来瞧瞧!”说完,看向慕离轩:“临王殿下,你也劝劝.皇上疼您,兴许能听您的。”
“父皇染了风寒,还是尽早让太医来瞧瞧为好!”慕离轩只是盯着上方之人,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便有几分信了:“政事固然重要,可父皇的身子亦为重要!”
曜帝合上奏折,叹了一声,感叹道:“朕不服老不行了..一点小小风寒便受不住了。”说着朝慕离轩再次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朕今日乏得很,至于赐婚之事,容朕问问秋卓之后再作打算。”
“是..”慕离轩不再坚持己见,附身低首:“儿臣告退..”
“去吧...”
慕离轩慢慢向后退去。直到灰白的身影消失,龙椅上的上人,松了口气,放下紧绷的弦!
殿中又只剩下与他相通的郑环,沉静许久。开口打破:“还是你知朕心..”
“老奴侍候皇上二十余载,若是连那点眼力劲都没有。又怎配在皇上身边得您信任..”
曜帝闻言,嘴角扯出一抹笑。想起这么多年,郑环亦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举动、他便立刻会意,想尽办法解围。
亦如这次,只是几声咳嗽。他就知自己身处难处,当时的情况,慕离轩言辞恳切。还真是找不出理由拒绝,亏得他反应及时,才暂时挡了回去。毕竟慕离轩可没之前那人好打发!
“秋水沫?真想立刻见见是何等姿色,竟然让朕的两个儿子皆求她一人..”别过头,问一旁之人:“对于此事,你作何看?”
郑环呵呵笑了两声,没有直接了当:“对于此事皇上心里比谁都明镜,老奴不敢妄论!”
“朕要你说你只管说就是,这无外人!”
郑环点头应了,放低了声音。简单明了:“临王为的自然是秋将军手中的兵权,而辰王..”说起慕离初,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想必真是为了美色.秋夫人当年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她的女儿自不会差那儿去!”
“兵权?美色?”曜帝不由自嘲:“都是朕的儿子,相差这么这么大呢?”
这些年,郑环自是将曜帝的苦心看在眼里:“皇上,您这些年运筹帷幄。权衡朝局,不让一方独大。朝堂上让临王与莅王互相牵制,其中的良苦用心,老奴自是明白。”说着挑眉,打探曜帝的神色,见无变化。壮着胆继续道:“若是临王拉拢了将军府..只怕日后形势难以掌控!”
曜帝点点头认同。只是想到秋卓心里便是放心的:“以秋卓刚正不阿的性子,只怕不会偏向任何一方..秋氏的忠心毋庸置疑,秋柏与秋逸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们若是肯应了任何一方,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若不是信任至极,又怎放心让秋卓手掌兵权多年?提起秋柏与秋逸,神色满满的无奈..
“传旨,让秋卓立刻进宫觐见!”想到秋水沫,便头疼不已。如今倒真想看看那个让自己儿子痴迷四年的人了。
郑环并未照办,出言道:“皇上,天色一晚。将军府到皇宫少说也要半个时辰,若是为了秋小姐的事,自可不必让秋将军跑这一趟。”见曜帝投来疑惑的目光,继续道:“皇上怎忘了,秋将军之子秋水淩在宫中任禁卫军一职。他是秋水沫的哥哥,问他也是一样的。”
“嗯.朕怎么给忘了,秋水淩,还是他小时候见过。如今也不知是何模样了?”曜帝对一旁的人吩咐:“去着人寻个由头把他找来,切勿让人起疑..”
“老奴明白..”
郑环退下去,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去寻秋水淩!
另一边,慕离初自从勤政殿出来,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隐身暗处。亲眼见着慕离轩走进勤政殿、也亲眼见着他黑沉着脸出来。心情大好,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有了自己的插足加之种种原因那位自会斟酌!
“出宫..”
青玄跟在慕离初的身后,也可感受那喜悦的气氛。同时也倍感欣慰,前方之人终于出手了..心里竟有丝感谢慕离轩,若不是他,自家主子,不知何时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