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夏似乎格外的漫长,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花闲拖着身后甩都甩不掉的长长的大尾巴,游遍了天泽河畔全部她和她愿意劳烦的人所知道的好山好水。
这个夏天过的酣畅淋漓。这是花闲对此行最不厌其烦的评价。
慕容悦悦跟了花闲三个月,一个不小心便沦陷在了花闲的古灵精怪里,再也找不出不喜欢她的理由。
有着慕容悦悦日日在耳边聒噪,花闲也时常感觉到些许麻烦,可是除却偶尔的厌烦,在颜彦和古乘风在江南水乡的小舟上闲情雅致对弈的时候,她也会经常寻了慕容悦悦去江南小镇上的集市,去买她看中的布料和女红,心情再好一点的时候,还会亲自画了草图,为慕容悦悦量身定做她突发灵感设计的新款衣裙。不约而同的,她俩竟然忘记了当年的独孤,曾经独孤是那般别扭的一个人,经过了这好些年,独孤渐行渐远,一个世家贵族小姐的气质开始日益显现。抛却慕容悦悦对颜子君的觊觎,花闲承认,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贵族。
在天泽河畔的桂花树叶由厚变薄的时候,花闲终于说了句,成天湿漉漉、黏糊糊的,真够了。颜彦及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抻着脖子跟了句,“那老大,咱们再次起程吧!”
于是乎,他们再次踏上旅途,一路往北,停停走走的,耗时两个月,到达了大泽朝大西北的可可希尔大草原。在可可希尔大草原上,结识了一个常年随水草迁徙的少数民族部落首领的小女儿玛雅——一个与花闲差不多大的妙龄少女。草原人的热情深深感染了花闲的心,她欣然接受了玛雅的邀请,跟随他们部族——契契部族,在草原上过起了天为盖,地为芦的原生态契包(就是现代的蒙古包啦!纯属懒懒臆造)生活。
时间,在这里,成为一种彻头彻尾的陪衬。
在这片苍茫的绿色大地上,秋风阵阵,充斥着泛滥而来的绿色波浪。在牛羊低首吃草的悠然晴日里,花闲时常无法抑制内心涌动的蓬勃生气,施展多年前自天神一号处学来的天外飞仙,碧海为衬,晴空为画板,花闲飘逸洒脱的明媚身影就是直一只神奇的画笔,于升腾起跃里描绘着武艺的精美绝伦和她自身的超凡脱俗。玛雅为花闲取了一个本地名字,叫她花雅,含义是草原上的花精。
一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可可希尔大草原东部的神驰山上凝聚起一团紫气,花闲扯了画布,在那抹微凉的西风中捕捉这神奇的唯美瞬间。
早起来寻花闲的玛雅悄悄来到凝神作画的花闲身后,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神驰山顶上那团氤氲的紫色彩云。
“呀!花雅,花雅,这是真的紫云?”
“嗯哼,是啊!”
“花雅,花雅,随我去寻大大和阿波!”(大大为父,波为母。)
“等我做完这幅画,马上就好了啦!”
玛雅见花闲不为所动,自己跑去契包找寻父亲。
玛雅的动静惊动了契契族的许多族人,大家都随她来到了花闲做画的地方。望见神驰山上的紫气,部族首领,玛雅的父亲啪一声匍匐在地,身后族人也都随首领五体投地行了三个叩拜大礼。
“紫气东来贵人现,福气马上就要降临咱们契契族了。”
花闲自然早有关于紫气东来的耳闻,只是对于一些少数民族的仪式知之甚少。在契契族人虔诚膜拜的时候,她也完成了近几年来最有灵感的这幅山水画,画风简约、质朴、大气,在神驰山上朦胧的紫色祥云里又有一股荡涤人心的玄秘气息。她还是被这古朴的民族所打动,她与颜彦一起将这幅画细细裱了,作为一份谢礼送给了部族首领。部族首领感激涕零,将画挂在了首领契包的议事厅的正厅高堂之上。
几日后,草原上来了一名官员,是新命名的府郡契羌府的郡守派来的,官员给契契族首领送达了一封文书,文书上说天子欲派钦差造访可可希尔草原,为朝廷选择进贡牛羊。官员刚走,钦差便到了。花闲听闻慕容意派钦差来到了可可希尔草原,赶紧将消息报告了慕容悦悦,二人躲在他们的小契包里不敢有丝毫异动。玛雅不得其解,不依不饶死缠烂打良久,无果,最后抑制不住好奇回到自家的契包藏在包中的隔断后听天朝来的人说话。
首领以部族最庄重的仪式接待了天子使臣,将使臣迎入首领契包的议事正厅,使臣尚未落座,抬首便看到了高堂之上的山水画。
“下官不才,敢问这幅画出自何贵人之手?”
“呃……”
听到中途,玛雅按耐不住心下激动,便跑去找花闲,说是那个中原的大官声音很好听,一直在谈论花闲的那幅画,关于牛羊的事情只字未提。她心下急躁,便跑来跟花闲通风报信。
花闲几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几人正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的时候,部族首领派人来请花闲,说是贵客有请。
花闲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异常剧烈。她忍不住伸手抚住了胸口,“彦儿,为何我突然很紧张?”
“老大,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意叔叔的一个大臣嘛!咱还怕见他?”
“嘿嘿,不怕你们笑话,我真的怕。”
花闲最终还是应邀去了首领契包。她实在无法抗拒玛雅父亲期盼的眼神。在那样一个时代,天朝贡品,对于这样一个不停迁徙,生存完全靠天吃饭的草原部族来说不止是无与伦比的荣耀,更是利益攸关的部族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