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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吃蟹

他把饮料放到狭小的长桌上。许是用力过猛,桌子跟着晃了晃,旁边正吃得有味的两个亚洲面孔立刻望向他们。连个桌子都要分着用,她更加哑口无言!

“你们,也是中国的?”男的先开口问。

“是啊,兄弟,我来自北京。你们呢?”

“陕西。”女的立刻笑答。

“我叫步一族,她是——!”

“你们可以叫我自由!我喜欢——美食和旅游。”她挤出个笑容,故意把“美食”说得响亮。

“呵,正宗的当地美食,怕只能在这种地方才能品尝得到。”步一族立马接口。

“确实是物廉价美!他们都叫我张哥,这位是我媳妇!”

听得出大家都没有报真名。萍水相逢也无所谓名字,只要开心,叫个阿朱阿狗什么的也OK。接下来关于吃的话题倒是聊得热火朝天。从北京的烤鸭到陕西的肉馍馍,最后到泰国的各种食物,直到他们的咖喱蟹上桌,闲聊才停止。

“大姐,吃吧。”

步一族夹起一块蟹腿放到她盘里,自己也不客气地抓起另一块,吃得眉开眼笑。若不是肚子真的饿了,注重吃相的她真不想去啃那个蟹腿。想不到的是,入口瞬间,鲜嫩的蟹肉伴着浓郁香甜的酱汁,立刻征服她的胃。特别是那些散落的蟹黄,有种泰式的酸甜,第一次品尝就很难忘。果真之后,她在不同的店里尝过,总找不到最初这家的滋味和当时那种“出乎意料”的感觉。

“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同桌的男女站起来告别。

“一路玩得开心。”步一族热情地答。

她只是回以一笑,望着那两个离去的陌生背影,忽然觉得一场旅游的相遇,或许就是这样:匆匆一面,从此生命里不再浮现。

“大姐!”

“嗯?叫我自由!”回过神的她转望向步一族,很认真地说。

“那是神,你是人,OK?这蟹冷了就不好吃了。先填饱肚子,之后随便你发呆。”他又把一块蟹腿放到她盘里。

“重新认识一次。”她笑着伸出手,说,“我姓林。”

“哦!步一族!”

吃得正欢的他也没留心,只是顺意地伸出满是油腻的手。报的还是那个网名,想必他不曾想过认真?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假装“痴傻”来伪装自己,特别是如他们这般“偶遇”的,更不需要过多的暴露自己。待她意识到这点时,立刻收回手,扯过一张纸巾扔到他手上,故意生气地嚷着:

“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转移话题。

“呵呵!哥这是随性子!纸巾没有发明之前,不都是直接擦衣服上?”他邪笑着。

“先生,那个时候用手绢!”

“好吧,不知道林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旅游安排?”他顺带用纸巾抹了抹嘴角。

“我订了曼谷人妖秀的套餐,七点的晚餐,八点入场。”接着她又补充一句,“是两个人的套餐,不过只有我一个人。”

“那套餐应该不便宜,虽然哥对人妖不怎么有感觉,但是……浪费食物,好像对不起祖宗的教诲!”他故意舔着最后那只空空的蟹壳,嘀咕着。

“如果你能送我过去,可以共进晚餐,算是报酬。”

“能不能顺带把租摩托车的费用,也暂时给哥垫付了?租的时候哥只压护照,还木有付钱。”还是那副浪子的模样,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你,就不能省点事?”

“租摩托便宜,再说了,哥拿不准你什么时候又会喝醉。上次吐了人家出租车一车,半路给赶下来,还赔了800株洗车费。若不是哥在,把你扔路边怕都没人捡。”

难怪早上醒来,她总觉得自己钱包里的现金有些出入。原来昨晚除了出租车费,还赔了一笔洗车费。扛她回酒店的那段路,不知道又走了多远?他坚持租摩托车,倒是有自己的理由。想到这,她感激地望他一眼,正好碰上那双带着不羁笑意的眼神。

“Y的,别感动。是男人都会那样做,总不能留个女人躺大街。”

“姐欠你一次,今晚姐包了。”

“包什么包?说那么难听。哥的那份费用,会一分不少的还你。”接着,他把账单推到她面前,笑道,“不过,这次还得有劳大姐,先垫着!”

吃完出来不过下午三点,慢慢开着摩托,跟着手机导航晃悠到人妖秀地点时,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像人妖秀这种带着特殊娱乐文化,以吸引游客为目的的商业表演,自然坐落在繁华的购物中心。虽然没有购物欲望,她还是陪着步一族在一个个店铺里转悠,打发时间。步一族也是好奇地到处看看,拍拍照,并没有真正想买的样子。

“你,要不要买?反正已经欠姐这么多,也不在乎多加点。”她终于忍不住问,并暗示“债务”还有增长的空间。

“不买!要去的地方很多,能精简则精简。”他随意地答。

“也是。”她附和一句。

“很多美的东西留在记忆里就好。真正想记住的回忆,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不需要这些纪念品来提醒自己。”低头望着她,他笑着说,“不过,大姐你想买就买,我不介意给你扛。”

“我?什么都不需要……有些东西是想要也买不到的。”最后那句她说得很小声,似乎在自言自语。

“傻!走吧!看秀去。”他拉起她,朝商场的二楼走去。

大排档饭菜的分量真心不多,也是吃个新鲜。当他们坐到华丽宽敞的二楼大厅,等待预定的晚餐时,肚子正好不饿不饱。只是她没有想到,那晚的套餐只有他们一桌,除了提供泰式小吃外,还有传统的舞蹈助兴。

当一个盛装浓抹的泰国女子随着音乐,踏入几十米见方的舞台时,她才留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多了一个看客——亚洲面孔的女人,看似三十来岁,着装高贵,妆容淡抹,正细品着手中的茶。如果不是遇到步一族,今晚的她或许也会那样,形影孤单的完成自己的旅途。

有时候真的觉得累,想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可以不做自己。可真是无人认识的时候,孤独感又会油然而生……忽然想起很久没有给闺蜜楚香儿留言。以前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在朋友圈里叽歪几句,晒晒美图美食。其实,那才是寂寞旅途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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