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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候鸟

旋律声声穿透心口,泪水一滴滴地跌落在手机银幕,她连擦去的勇气都没有。可惜在那遥远的西藏,独酌在冰天雪地里的步一族,望不见她流泪的容颜,依然让歌声继续:

“我又回头去追,去醉,就算我追到最后只剩冰雪,

天都为我伤悲,冷的爱快枯萎;

任漫天风雪覆盖,我的心碎……”

冻结的世界正如他们无法释怀的爱情:憧憬着奇幻色彩的浪漫,却逃脱不过现实的黑暗和极度的寒冷。也许,他们都意识到,爱情不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转身后,都假装过得很轻松,很幸福,固执地不肯回头!

“答应我,你要快乐……”

她终于打出几个字,没来得及发送,帐篷外突然传来欢呼声。

“一定是极光!”

睡梦中的楚香儿立刻跳起,大喊着拽起她,冲出帐篷。

大自然的奇迹顿时击碎她心头的隐痛,剩下的只有兴奋和各种抢拍。平望,侧望,和仰望——深黑的夜空垂落下一道道白绿色的光,会走动会变换。一道消失,另一道又在某处亮起。有些慢慢变成紫色,绿紫交接,忽隐忽现……飘散迷离的光影,梦幻般迷眼。她和所有的游客一样,沉迷在惊叹中拼命拍照留影,每时每刻都关注着相机的长时间曝光,希望能拍录下每一秒的变化。

难怪人们喜欢去旅游,因为每一道风景带来的感触都是那么地激动人心。仿佛是平静中激起的波澜,让失意的人再次充满兴奋和期望。

岽哥,此时此刻在冰岛的你,可否与我一起,看到这么神奇的光?可以许愿的光。

步一族,在世界最高峰的某个角落,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

直到凌晨两点,她和楚香儿才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她们都兴奋得无法入睡,各自翻看那些美丽的奇幻照片,陶醉不已。

“你说,如果站在世界的最高点,能不能看到极光?”她忽然问。

“你地理怎么学的?”楚香儿盯着单反相机上的照片,眼也不抬。许是见她半响不接话,闺蜜终于望向她,转口说,“也许可以吧,几率小一点。”

“这些照片,你要发朋友圈?”

“那当然!”

她又沉默不语,楚香儿反问:“为什么最近很少看到你更新自己的圈子?北京,日本,还有加拿大,我都没见你上传照片,写写感言什么的?”

“姐我这不是在玩消失吗!”她笑答。

“话说,你在北京也呆了一段日子,对慕思晏怎么看?”

“认真地说,他是个很固执的传统男人。当然,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他也一样,有很多让我无语的地方。”

“比如?”

“比如,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会把脚搭啦在椅子上;饭桌上会叼牙签,满嘴食物的时候也说个不停;不是特别懂得尊重服务生,有时候太斤斤计较,盘中食物会捡得精光,好像很缺吃的;说话还很大声,感觉做事很急躁……也许是种生活习惯,可当彼此的习惯成为一道无法沟通的距离,矛盾便会产生……”

“他就没有一些让你难忘的优点吗?”楚香儿激动地抢过话题,“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是个泱泱大国。说话不大声,别人能听见吗?吃饭喜欢热闹是他们的习俗,粒粒皆辛苦是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做事急是竞争激烈,你不急不抢,机会就给别人抢去了……如果你去过西北就会明白,架着篝火烤着羊肉,喝着暖酒大声高歌的滋味,油腻的手就往衣服上蹭,急了就路边解决!天高地厚,为我独尊。人类原始就是这样,没那么讲究!”

“……”她居然无语,良久才接上一句,“可那是……星级酒店。”

“生活,是种自然激情的追求,不是高贵地端坐在星级酒店里等着别人的评价。说多都是借口!其实,你唯一不肯承认的是——爱得不够!如果你画个星星,岽哥非得猜月亮。你定会说‘好吧,月亮就月亮。’;如果是步一族,你定会和他争个你死我活!这便是区别,继续找借口去忘记吧……”楚香儿翻个身,假装睡去,留她一个人在暗夜里慢慢思考。

真爱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包容一切?对慕思晏,她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不肯去包容,也许真的是——爱得不够?岽哥,不也有很多缺点?可为什么,她可以视而不见,从来都不去埋怨?宁愿空等一个承诺,一个人寂寞地活着?

回美国的途中,林芷蒽一直忙着敲击键盘,楚香儿终于忍不住问:

“你到底在忙什么?”

“写书。”她头也不抬。

“开玩笑吧?”楚香儿把头凑到电脑前,认真读到,“其实,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只留下一首歌名,让她自己去斟酌。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一起观望极光的约定。自从另一个女人出狱后,他甚至不再给她留过一条短信。她不过是活在一个虚幻的童话里,幻想着有个爱她的男人!——哇塞!不用那么凄惨吧?”

“现在流行悲剧。”她冷冷应声。

“流行喜剧好吧?律师都转行写书去了,这个世道要疯了——”

“有啥奇怪的!美国都换总统了!”

“呵呵!那个闹剧每四年有一次。说真的,你有什么打算?”楚香儿忽然问得很认真。

“我还能怎么打算?是慕思晏不肯娶我!岽哥要伺候老婆,我还能怎样?继续挂着呗。”

相处多年,她清楚得很,这闺蜜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她干脆合上电脑,轻轻揉着太阳穴,静心等待下一个问题。果然,楚香儿追问着:

“在北京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我指慕思晏。”

“还能怎么说?美金汇率全天下都知道!”

“你们之间,只剩汇率的关系了吗?”

“你觉得还剩什么?”

“摸摸自己的心口!为什么不肯承认,爱他?”

“呵呵,怎么承认?你知不知道他有个肥妞?人家肚子大了找爸呢!我再怎么开化,总不能强行绑架他吧?我给过他选择,他当着我的面,扯碎移民申请。”她苦笑一声。

“我给你看看,他给我发的私信。”

楚香儿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她眼前。在他们私下的对话框里,慕思晏写着:

“我很想跟她走!可是,没有坚实的爱情基础,弄个协议结婚?这和假结婚有什么区别?……我听说在美国,拿个律师执照不容易。我再怎么不是个男人,也不能这样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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