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这些陈年旧事,说起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似乎还有些怀念:“但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吃过的那些苦而抱怨,因为如果不是如此,我也不会遇到五哥。
五哥年长我五岁,生母乃是母族势力庞大的正室,他虽不是嫡长子,地位却也是我远非能及的。
那一年雪下的很大,大到我以为我差点就要死在那场冰天雪地里,是五哥,给了我一个小手炉,很烫,甚至烫到我心窝里去了。
也许是看我可怜,五哥自那以后就处处关照我,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到我,也不准别人欺负我。有一次我因天资实在是太过愚钝,在作业中写错了好些个字,气得夫子举起戒尺就要抽我的手心,五哥当场就站起来替我不平,结果我们俩都被罚站了……”
老人说着说着,笑得泪花噙满了眼眶。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们都老去,可,权位之争开始了。
所有人都被牵涉其中,连我也不能幸免。五哥深知像我这样无依无靠,也没有势力的小鱼小虾定是最先被淘汰的,所以五哥悄无声息地借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为由,将我带离了家。
他承诺,等他大权在握,一定带我回去。我为了能够祝他一臂之力,开始像疯了一样开始学习经商,这才有了今日之黑市。
可谁知这一别就是永生,再想见却已成天人永隔。
等五哥成为家主时,他已被牢笼深深束缚,再也无法如当初年少时一般肆意妄为,我也理解他的苦处,那时的我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不愿再麻烦五哥,所以只是与他保持密切的书信往来。
我会告诉他今日遇见了怎样的人,吃到了怎样的点心,看到了怎样的风景,他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回信。隔着几行字,仿佛就能看到他淡淡的笑意。
我又以为能够这样过一辈子,可很快,他要娶妻了。”老人下意识捏紧了拐杖。
“我不顾一切想见他一面,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我没疯,我只是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最终我还是没见到他。
那一天,十里红妆,可他只是在信中写了短短的一句,'阿清,我们不能。'
我的心死了很久,也许是我生气了,也许是他新婚燕尔把我给忘了,我们再无往来。”
“后来,我听说他有了很多孩子,就像上一任家主一样。再后来啊,他死了。”
“他活着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女子,按理来说我该恨她,但我没有。那是他喜欢的人,我不能。”
“既然是他喜欢的女子,那一定是极温柔极温柔的人。他也一定希望他和她的孩子能坐上家主之位,所以我暗中动了些手脚,助那孩子登上了家主之位。至于其他孩子……尽管手段有些不光彩,但那是五哥教的些法子,就当是他欠我的了。”
老人看着冉冉升起的熏烟,不再说话。
而冉九九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则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