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偷袭者，我们没有选择走近路返回。既然有一条排除危险的路线，我们自然没必要冒险，陌生的区域充满了不确定性。
午间阳光极其毒辣，即便躲在屋檐下避过了直接的照射，可灼热的气浪依旧让人汗流浃背。
呼……
又一次闻到小巷里的腐臭气味，我几乎要窒息了。
有些狼狈地回到之前遇袭的街道，彭磊他们几个依然不见踪影，我只好先招呼李颖往赵大雷躲藏的建筑走去。
左脚刚跨进门槛，突然的冰凉坚硬抵在我的太阳穴上，我的身体顿时一僵。
“举起手来！”
冷喝声近在咫尺，嗓音浑厚有些熟悉，我大概猜到了是谁。紧张的内心稍稍松懈，但我依旧不敢乱动。
“别开枪，是自己人。”
我一边提醒持枪者，一边按照他的要求缓缓举起双手。
“原来是你！“
颇感意外的语气，抵住我脑袋的枪口移开了。
没错，是彭磊。
我跟着彭磊走进屋内，大门两侧分别站着老福和萧阳，两人仍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他们看到我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赵大雷蜷缩在墙角，他用手捂着半边脸颊，望过来的目光畏畏缩缩。我感到莫名其妙，在我和李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喂！”
没等我仔细琢磨，彭磊叫住我，“还以为你小子被吓跑了，你刚才躲哪儿去了？李颖呢？”
“咳……”
我正要开口，门外一声轻咳，李颖走了进来。
“呵，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挺能躲啊！”
免不了遭到彭磊的一番嘲讽，直到李颖出现后他的态度才略微缓和，不过也仅此而已。
“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就说说计划。”
彭磊说话时望着窗外，右手食指一直扣在步枪扳机上，他十分谨慎。
“我们被人盯上了，这样躲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我打算主动突围。老福，赵瑞，你们两个试着摸清对方的情况。李颖，你和萧阳……”
“呃，队长……那个……”
我忍不住打断彭磊的话。
“怎么？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彭磊转过头来瞪着我，语气很冰冷。假如我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接下来的一路我都会麻烦不断。
“我当然没意见，不过我想说的是危险已经解除了。”我实话告诉他。
“威危险解除？什么意思？”彭磊眉头微蹙。
“偷袭者只有一个人，被我和李颖干掉了。”
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
“死了？就一个人？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彭磊连连质疑，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复合弩，又看向李颖，显然是想从她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是的，我和赵瑞只找到一个偷袭者，麻烦已经解决了。”李颖解释道。
“是这样……”
彭磊点了点头，他没有表示怀疑，也没有必要怀疑。眼下我们是一个整体，谁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问题解决了，那就收拾收拾继续赶路。”
彭磊回头看向仍缩在角落的赵大雷，他冷哼一声。
“眼睛都睁大点儿！别再像李健那样，四只眼睛都他妈睁眼瞎，掉了脑袋可怨不了谁！还有，赵大雷，刚才那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你给我好好记着，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彭磊说完后，憋了一大口唾液狠狠地吐在地上，然后径直走出了大门。
赵大雷到底做了什么事，我没有一丝打听的兴趣，只是多看了他几眼。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缩在墙角，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捂着脸颊，怎么看都很别扭。
萧阳拿起自己的背包匆匆离去，似乎怕跟不上彭磊一样。老福从我跟前走过时对着我微微一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也懒得去想。
我和李颖走出大门时，身后立刻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我还以为赵大雷要躲一辈子呢。
……
时间走到下午两点。
沿江大桥河堤附近，一堵摇摇欲坠的矮石砖墙后，队伍就隐蔽在这里，不得不隐蔽在这里。
桥头上的哨所阻挡了我们前进的脚步。那是一间简易木板房，房顶竖着一面看不清图案的旗帜，一些木拒马横在桥面，几个劫掠者模样的人在附近晃悠着。
眼前这座大桥是附近过河的唯一通道。根据彭磊的说法，还有另一座桥可以过河，不过距离我们实在太远了，位于东边劫掠者控制的区域内，时间上来不及，风险也很高。
老福提议游过河去，彭磊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句“你好好看看！”便让老福没了脾气。
眼前的河流散发着一股腥臭味，河水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阳光透不到底，深不可测。河面不时有连串气泡冒出，下面究竟有多少变异食肉鱼？
河岸边没有小船停靠，没有可用的木材，甚至稍微大一些的漂浮物都没有，估计劫掠者也不会允许那些东西的存在。除了混凝土筑成的河堤，附近遍地的碎石，光秃一片。
“那是火焰帮的旗帜吗？”我小声地问彭磊。
“不确定，火焰帮并没有统一的旗帜，可能只是装饰而已。”
彭磊单膝跪地，手上颠着一粒石子，他看着大桥方向，脸上露出琢磨的神色。
在重要的道路上设卡，简单粗暴而又高效的敛财方式，为了保证关卡能够正常运作，需要足够的武装力量作为保障。这是一块肥肉，不是随便来几个小角色就能吃到嘴里的。
桥上的几个人持有的枪支长短不一，至于火力如何，因为距离太远无法判断，但我估计那些人的准头都不会太好。
子弹稀缺的大环境，练习枪法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以我对普通人的了解，手里如果有富余的弹药，几乎都会用于兑换囤积足够多的食物。何况子弹还是硬通货，换一些香烟，变异果酒，都是不错的选择。
彭磊最终决定过桥，不使用暴力，他负责交涉，并且再三叮嘱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
当然，只要不是让我出头，我也不会找麻烦，这也是队伍里没人异议的主要原因吧。
……
众人向哨所前进。
连接桥头的道路和周边荒地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大桥附近的视野非常开阔，因此哨所的人很快发现了我们。尽管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哨所的人已经举起了武器。
彭磊走在队伍最前头，他把步枪背在身上，一边走一边举着双手，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我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暴露在枪口下无疑很糟糕，特别是这糟糕的感觉还是自找的。
有意无意地，我落在了赵大雷身后，一堵移动的肉墙的确会带给人安全感，就比如这时候。李颖走在我身旁，也许她也抱有一样的想法。
“站住！”
终于，在距离哨所不到三十米的时候，一个貌似小头目的劫掠者叫住了我们。
“干什么的？”他举着枪大声问道。
“别开枪，我们要去枪队办事，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彭磊举着双手回答。
枪队？办事？彭磊的回答让人摸不着头脑。
劫掠者没有立即接话，转身和几个同伙不知商量些什么。
“你！过来说话！其他人老实呆着！”小头目回头指着彭磊喊道。
彭磊示意我们镇定，他伸手拨弄了几下自己的莫西干后，走向喊话的劫掠者。
我站在原地，食指扣在复合弩的扳机上。从举弩到瞄准击发，我有把握在半秒内完成。眼前的形势迫使我这样做，我自然希望意外不要发生，我并不是站在优势的一方。
哨所那群人的手上，有三支“瘦猴”步枪，一支看不出型号的短管左轮，还有一支古董级的温彻斯特杠杆步枪。无视长刀、短矛之类的冷兵器，即便算上我手里的复合弩，我们依然劣势，绝对的劣势。
这时候，彭磊和喊话的劫掠者交谈上了。
彭磊一边说一边比划，劫掠者绷着脸，断断续续地听到他说了几次“不行”，面露愠怒。
彭磊没有继续争执，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劫掠者。劫掠者打开包装后，一下就咧开了嘴，搂着彭磊的肩膀，好像称兄道弟一样。
毫无疑问，彭磊很上道，劫掠者很满意。不知道袋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好东西？
劫掠者将袋子收起来，开始指挥他的同伙。他们搬动其中一处木拒马，打开了一段两米来宽的口子。
彭磊立刻冲我们招手，示意赶快通过。
过卡时，我走在队伍最后，除了老福，其他几人的步伐看上去都有些僵硬。
劫掠者的目光，黑洞的枪口，普通人做不到视若无睹。如果再早上几年，即便是我也一定对这份窒息的压力感同身受。
“啊！你干什么！”
当我走过打开的缺口时，身旁的李颖突然叫起来。
李颖被小头目模样的劫掠者揽在怀里，后者一脸淫邪，正对着她上下其手，李颖不断挣扎。
“妹子，别去什么枪队了，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一定让你欲仙欲死……”劫掠者说的话越发不堪。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李颖挣扎不开，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这时候看着我们，目光当中带着一丝祈求。
我很为难。
如果可以，我也想帮她，但我不认为自己有英雄救美的能力。惹恼这群劫掠者，后果已经预料得到。
可让我看着一个女人即将被揉虐，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办？
我还在纠结中，彭磊走了过来，他深呼吸一口，走到劫掠者面前。
“兄弟，她是我的一个亲戚，你看……”
彭磊一改之前面对我们的傲慢，他说话谨慎，语气甚至有点儿恭敬的意思。
“你亲戚？我看是假亲戚吧！你是她干爹还是她的好哥哥？嗯？”
搂着李颖的劫掠者明显不相信彭磊的话，一帮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她是我大伯的女儿，这次是跟着我出来锻炼的。坤哥，你也知道我们镇长很护短，要是她手下的女儿在你这儿出了事……”
“你在威胁我？”劫掠者眯着眼睛，脸色十分阴沉。
“小弟不敢。不过……坤哥你们老大定下的规矩，应该还算数吧。”彭磊一脸平静。
“算你们走运！”
两人对视了十来秒，劫掠者抛出一句狠话后还是放开了李颖。李颖踉跄几步，她顾不上整理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物，赶紧远离了这群劫掠者。
看到李颖慌忙跑开，劫掠者们还吹着口哨起哄，一些饥渴难耐的甚至将下身前后耸动，做着最下流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