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马不知道图日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发怒,因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图日根大人……您为何突然动怒?”阿合马怯怯地问道,心里则骂道:“该死的图日根,总是这样咋咋呼呼的,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在主子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吗?愚蠢的奴才!”
图日根脸上出现了可怖的笑容:“阿合马,你还记得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吗?”
阿合马不解其意地看着图日根。
“装傻?”图日根说道,“好吧,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吧!你刚才说,秃乞鲁与帖儿该进入鹿角人的老窝后,除了有着同部族血统的人,没人能看到他,对吧?”
阿合马点了点头。
“那么,拉丁人马可波罗怎么能看到他们呢?甚至还能碰到他们,你刚才说拉丁人把秃乞鲁二人拉了进去?”图日根问道,“据我所知,拉丁人马可波罗与秃乞鲁二人算不得同部族的人吧?”
图日根一副得意地看着阿合马,像是终于找到了名正言顺地收拾眼前这个花剌子模人的机会,阿合马正要作答的时候,图日根又向阿努金瞥去:“阿努金大人,我说得没错吧?拉丁人马可波罗与蒙古人秃乞鲁、帖儿该的确不属于同一部族的人吧?”
阿努金平日里很是反感图日根这种说话的腔调,因而尽量在图日根觉得自认为抓住了一个能让自己发泄的机会的时候回避与其对话,但是此时此刻,阿努金却极其配合地点着头,因为他也为阿合马的说辞而感到愤怒,在他看来,阿合马讲得这番前后矛盾的说辞,不仅是在羞辱忽必烈,更是在羞辱他们这些“听众”。
“阿合马,这里是汗帐,岂容得你在这里信口雌黄?”阿努金嚷道,“大汗宅心仁厚,不代表我们不敢把你的颅子摘下来问狼崽子!”
图日根不耐烦地嚷道:“不用跟他浪费口舌!大汗,请求大汗让我把这花剌子模人的脑袋摘下来!”
忽必烈盯着阿合马,不说话,阿合马见状后急忙用哀求的口吻叫道:“尊敬的大汗,您的仆人阿合马所言……”
“所言非虚,句句属实!阿合马,你是不是又想这么说啊?”忽必烈冷冷地问道。“既然你说句句属实,就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拉丁人马可波罗能看见秃乞鲁他们,而且还能拽住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大汗,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阿合马叫着,“但是,我给您说得绝对属实……绝对是从秃乞鲁和帖儿该那里听来的原来,不敢有只言片语的更改。”
“哈哈!精彩,一句话就把责任推给秃乞鲁他们了!阿合马,你真聪明!”图日根带着不屑的神情叫道,“反正他们现在不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图日根大人!您误会我了,我呈报给大汗的事情,真的全都是从秃乞鲁和帖儿该二位勇士哪里听来的。”阿合马解释道。
图日根闻言怒气更甚,瞪大了眼睛对阿合马吼道:“花剌子模人,你的嘴很硬啊,看来不给你点颜色……”
“图日根!”忽必烈突然怒吼道,“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你打算干什么?我还没听他说够呢!”
图日根灰溜溜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虽然没了图日根的咄咄相逼,但突然安静下来的汗帐以及忽必烈脸上那诡异的神情让阿合马不寒而栗,心里想道:“还没听我说够?不会是等我全说完后一起发作吧?听到这个事情就惊讶到不相信,那后面的事情你们这帮蠢货更不会相信了!”
“阿合马,我让你解释马可波罗为什么能看到秃乞鲁和帖儿该这两个隐形者,你刚才说你也不知道,是吧?”忽必烈问道。
阿合马点点头:“大汗,我真的不知道!秃乞鲁他们的确是这么给我说的,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也没说明白,只说是拉丁人马可波罗是鹿角灵尊的缘故……”
“这也算是个原因啊!你为什么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呢?”忽必烈问道。
“这个……我不认为这可以作为解释拉丁人马可波罗为什么能看到秃乞鲁与帖儿该的原因。”阿合马说道,“因为这无法解释更多的令人听起来无法相信的事情,大汗,诸位大人,如果您们觉得拉丁人马可波罗能够看到当时只有同部族血统的人才能看得到的秃乞鲁与帖儿该的事情是我在扯谎的话,那么您们听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更会觉得我在扯谎了,而我的脑袋甚至可能真的会被图日根大人摘去。“
“阿合马,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图日根撇着嘴说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摘了你的颅子了吗?”
“阿合马,听你这么说,我倒很有兴趣听听你接下来会说什么!”阿努金也跟着说道,“以至于让你自己都觉得你将要说的话会让图日根大人摘去你的颅子!”
阿合马闻言后看着忽必烈,如果忽必烈不做任何表示,他便不会继续说,他明白如果做事莽撞的图日根听完自己接下来的话后,忍不住想自己动武,忽必烈是拦不住的,这汗帐中的其他人也拦不住。
“说吧!阿合马,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给你解释的机会!”忽必烈说道,他了解阿合马的意思,“在你解释完之前,你不会受到来自任何人的惩戒,包括我在内!”
阿合马这才继续说道:“大汗,诸位大人,拉丁人马可波罗把秃乞鲁和帖儿该拉到帐子里,这听起来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这与我从秃乞鲁二人口中听到的其他奇怪的事情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废话少说!”图日根不耐烦地嚷道,“大汗让你继续说后面的话,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在这里念叨车轱辘话。”
“快点说完吧!我现在只等着你说完,大汗一声令下,就能收拾你了!”图日根心道,他历来自信于揣测忽必烈的想法,听见忽必烈如此说,便认为等到阿合马把所有事情说完,自己一定能得到收拾这花剌子模人的命令。
“大汗,诸位大人,我不敢妄自揣测您们听到我说这件事情之后,除了不相信之外还想到了什么。”阿合马说道,“就我而言,听到这个事情之后,除了不相信之外,还产生这样一个疑问:秃乞鲁与帖儿该勇士是蒙古人,在鹿角人老窝那种凶险之地,遇上了同为蒙古人的真金太子和迭木答儿,假设隔着门栏把他们拉到帐子的事情在鹿角人之地确实可以发生那么,为什么不是真金太子或迭木答儿把他们两人拉到帐子里,而是与二人素不相识的拉丁人马可波罗做了这事,结果,还没等我发问,秃乞鲁他们就给我说了个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这事情正好解答了我的疑问…………”
“阿合马!看来你和宋人学到了不少东西啊?”忽必烈不耐烦地嚷道,“宋人说话的时候用一段让人听起来莫名其妙、不知所言的话让人昏昏欲睡的本事,你学得很好啊!”
阿合马苦笑道:“大汗,这并非不知所言的话,您继续听下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却骂道:“图日根这蠢货这回都没有着急,你忽必烈着什么急啊?你们这群蠢货,如果我不把在说正事之前多说两句,必会又被你们认作是戏耍你们!”
“赶紧往下说吧!”忽必烈嚷道。
阿合马继续说道:“秃乞鲁他们没等我问,便告诉虽然这事情听起来令人惊讶,但是如此令人惊讶的事情,只能由拉丁人马可波罗来完成,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没有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却亲历了让他们感到更离奇的事情,远比他们被拉进去了还要离奇:他们触碰不到真金太子和迭木答儿,真金太子与迭木答儿也触碰不到他们,但是,他们可以触碰到拉丁人马可波罗,拉丁人马可波罗也可以像寻常那样触碰到他们……”
“等等!触碰不到?”忽必烈打断道,“你是说秃乞鲁与帖儿该的身体触碰不到真金和迭木答儿?”
阿合马点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真金和迭木答儿能看到他们,马可波罗也能看到他们,但是,同部族的人却碰不到,拉丁人却能碰到?”忽必烈又问道。
“是的!大汗!”阿合马答道,“即使秃乞鲁二人的手与真金太子和迭木答儿分明握在了一起,却毫无触感!”
忽必烈想了想,然后问道:“可是,他们几个为什么突然产生触碰的想法呢?“
“大汗的疑问,我听闻这些时候也问过秃乞鲁二人!”阿合马略带欣喜地说道,他喜欢在这种事情回答别人的问题,尤其喜欢忽必烈在这种事情主动发出自己的疑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自己在谈话的时候避免陷入被动,有问有答,他才能产生事态正在按照自己预想的样子发展,“秃乞鲁二人告诉我,是迭木答儿主动提出触碰的!”
“这又是为什么?”忽必烈问道。
“因为迭木答儿想要向秃乞鲁二人证明拉丁人马可波罗的与众不同!”阿合马说道。
“与众不同?迭木答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忽必烈问道。
“据秃乞鲁二人所说,迭木答儿是想让他们想办法先把拉丁人马可波罗救出去,所以才要向他们展现拉丁人的与众不同,让拉丁人把他们拽进去也是迭木答儿的主意。”
忽必烈闻言后深沉地点了点头,没有半点不相信的意思。
图日根见状后急得要命,心道:“大汗,这小子胡言乱语到了狂妄至极的地步,您难道相信了?别等着他说完了,赶紧下命令让我废了他吧!”
“看来迭木答儿知道很多事情啊!”忽必烈若有所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