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迭木答儿说完“雄库鲁之神只会遵从一种意愿,那就是它作为雄库鲁之神的神灵意愿”之后,那白鹿琼突然发出了一道强烈的光,使得真金、马可·波罗及迭木答儿睁不开眼睛,少顷,那光灭了,三人感觉到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马可·波罗问道突然奇怪的问道:“真金太子,我记得当时咱俩已经分开了,也记得我骑着的那匹马被袭击了,当时只是我自己,可是您,您为什么又会被抓到这里来呢?”
真金不由地发现这句话很是熟悉,也不由地重复起了自己之前的思绪看了看马可·波罗,满脸写着烦愁,他知道迭木答儿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他不知道母亲察必为何会把白鹿琼送给迭木答儿。难道母亲不知道苍狼白鹿琼对蒙古人、整个草原都有着极其非凡的意义吗?母亲还允诺将苍狼篴也给迭木答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父汗忽必烈在母亲察必心里的位置岂不是还不如这个迭木答儿?否则怎会将据说能左右草原生灵命运的器件交给迭木答儿呢?再者,按照迭木答儿的说法,他早年曾是德薛禅家族的马夫,母亲察必未嫁父汗之前,两人之间有过情愫?父汗知道此事吗?
这些问题搅扰着真金的内心,对于马可·波罗提出的问题,他草草地回答道:“我要去哈拉和林,突然听到你的马叫,所以就过去看了看!”
“然后就被他们抓来了?”
马可·波罗问道。
迭木答儿见状,发现三人已然陷入了时光轮回
真金摇了摇头,眼睛盯着迭木答儿,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您是怎么被他们抓来的?”
马可·波罗又问道,他不在乎真金的心不在焉,而是想尽快问出自己知道的问题。真金闻言后缓了缓神,然后答道:“我跑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你骑着的那匹马,瘫倒在地上,紧接着又看到了一群雄库鲁……”
真金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迭木答儿,发现迭木答儿也正在盯着自己,从迭木答儿的眼神中,真金觉察出他肯定也知道关于雄库鲁的事情,便厉声问道:“你果然是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我说的雄库鲁,对不对?”
迭木答儿听真金这么问,脸上顿显无措,他答道:“真金太子,我知道雄库鲁,但在草原上长大的人谁不知道雄库鲁呢?”
真金闻言后心里来了气,大声吼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雄库鲁?我从你的眼神里就能知道你肯定知道雄库鲁的事情,既然知道自己正处于蛊术的作用下,不如索性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不要再想着隐瞒什么!”
迭木答儿回道:“真金太子,我知道雄库鲁……我知道,据说雄库鲁是死后的鹿角人变的,而雄库鲁死后,又会重新变成鹿角人,它们的魂灵一直受着诅咒,除非诅咒被解除,否则雄库鲁与鹿角人只是它们的魂灵的皮囊,它们不得不遭受这种永存于世的煎熬……”
“闭嘴!迭木答儿大人,看来你很聪明,不过我也不愚笨!你这是在重复我刚才说过的话!”
真金打断道。
“哈!既然你不愚笨,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么简单的问题?雄库鲁虽然是死后的鹿角人变的,但是并不代表雄库鲁的魂灵与鹿角人的魂灵是一样的,鹿角人死后,会将魂灵寄在雄库鲁的身上,而雄库鲁死后,也会将魂灵寄在鹿角人的身上,听懂了吗?小太子?每个鹿角人或雄库鲁身上都住着许多魂灵!”
迭木答儿带着张狂地答道。
马可·波罗在迭木答儿话音刚落时便提高了声音问道:“真金太子,您还没有讲完您到底是怎么被抓来的呢!”
这句听起来既突兀又不合时宜的话让马可·波罗自己都觉得刺耳,他试图用这句话打断真金与迭木答儿的看似无休止的一问一答,然而他失败了,真金根本就没有理他,而是继续问迭木答儿:“为什么它们总在……总在这个拉丁人马可·波罗流血的时候出现?”
“哦?拉丁人流血后雄库鲁就出现了?”
迭木答儿反问道。
“对,之前有一次拉丁人受伤流血了,不过很快就止住了,突然飞来一群雄库鲁……后来,马可·波罗遇到袭击,我只看到他骑着的马,过了一会儿,又飞来一群雄库鲁,我跟着雄库鲁飞的方向,后来……后来就被鹿角人抓来了!”
真金答道,他似乎没注意到在他与迭木答儿的问答较量中,问题的提出者与回答者互换了位置,不过马可·波罗发现了,他接着以自己听着都刺耳的、显得突兀及不合时宜的问题提醒道:“真金太子,原来您是因为找我才被抓起来的!不过……有一个问题让我很困惑……”
“你是说,这个拉丁人每次流血之后,雄库鲁就会出现?它们是突然大批地出现吗?还是三三两两地出现?”
迭木答儿打断马可·波罗的话问道,他对拉丁人说的话不感兴趣,也不想让真金的思路跑偏,好不容易才将真金太子的思路从提问模式带到回答模式。
“对!每次都是大批的出现,并且是突然间大批地出现……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也是突然间离开!”
真金回答道。
迭木答儿闻言后脸上露出了莫名的惊喜,他喊道:“真金太子,请您说说那群雄库鲁第一次走的时候的情景,也说说它们第一次来的情景,这很重要,也许你想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真金想也没想地就开始向迭木答儿描述了起来,他从马可·波罗被海都手下的骑兵的箭射中肩膀说起,马可·波罗如何被射中,海都怎样焦急地为马可·波罗拔箭,怎样用红色粉末为马可·波罗止血,雄库鲁来之后海都是怎样将沾染了马可·波罗的血的破布头扔进了火堆里,在这后雄库鲁又是怎样发出惊天动地的鸣唳声,马可·波罗又是怎样奇怪地将火熄灭……真金虽然察觉出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迭木答儿由回答问题的人变成了提问题的人,而自己却从提问题的人变成了乐此不疲地回答问题的人——发生在了自己与迭木答儿的身上,也无法顾及迭木答儿这种时而极力压制,时而狂妄吐露真言的状态,但是真金认定迭木答儿所处的状态使得他不得不将其所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自己,因而真金也愿意将此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给迭木答儿听,让真金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描述的时候,迭木答儿看马可·波罗的眼神便开始发生了变化:从一种蔑视加漠视但又时不时关注一下这个外邦异客的眼神转而变成一种惊奇、不可思议外加期待的眼神。
“小太子!你是说海都用血棘粉给这个拉丁人止住了血,而这拉丁人用了那血棘粉之后伤口瞬间就变成像是根本没受过伤那样了?”
迭木答儿瞪大了眼睛问道。真金闻言后知道他又陷入癫狂的吐露真言状态了,不过这次却没有口出狂言,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提问上,真金由此更确信这个迭木答儿肯定知道许多事。
“是的!马可·波罗的伤口被那奇怪的红色粉末……就是你说的血棘粉涂抹之后,瞬间就愈合了!确切地说,不能叫愈合,因为我从没见过瞬间就能变得像根本没有受伤一样的伤口愈合,那个血棘粉简直太神奇了,不知道海都怎么会有此物!”
真金回答道,答完之后用一种提问者的表情看着迭木答儿。透过迭木答儿那深思的目光,真金知道他又回到了正常的状态。迭木答儿说道:“海都手里的血棘粉的确很神奇,但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受伤,恐怕那血棘粉在你眼里就不那么神奇了!”
迭木答儿在正常状态之下这种卖关子的回答方式虽然听起来让人感到厌恶,但的确是在回答问题,因而真金继续保持一种较平和的语气问道:“也就是说,这个血棘粉只对马可·波罗起作用?”
迭木答儿点了点头,然后直直地盯着马可·波罗。
“何以见得?如何说明血棘粉只对马可·波罗起作用?另外,血棘粉到底是什么?火灰怎么会遇到它也变成了红色?”
真金继续问道。
迭木答儿笑了笑不作答,继续盯着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见迭木答儿如此怪异地看着自己,心里直发毛,他虽然对真金与迭木答儿两人正一问一答地说着的话不感兴趣,也听不明白,但他认为自己必须立即想办法中断他们的话题,否则自己可能会陷入某种危险中,某种自己根本都不知道也无法理解的危险境遇里。他向真金大声说道:“真金太子,咱们应该尽快想办法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哈哈哈哈!”
迭木答儿闻言后突然大笑起来,并带着极为张狂的笑声,马可·波罗与真金诧异的目光自然没能让他有丝毫的顾及或收敛。笑过一阵后,迭木答儿放声对马可·波罗喊道:“拉丁人!真金和我,还有我手下的兵士,都有逃走的可能,你嘛!哈哈!你就别想逃了,就算我们所有人都逃走了,你也不可能逃走!因为你是血棘粉能治愈伤口的人,你是鹿角人世世代代祈盼的救星……”
面对如此时光回转,迭木答儿感觉怪怪的,但他心里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