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与马可·波罗见迭木答儿指着端坐在草垛上的雄库鲁,不解其意。在真金看来,那天夜里让海都手下的那些骑兵们丢了魂的只能是他们内心对五百个金币及百夫长的渴望,绝不可能是其他原因,因为在真金看来,除了欲念之外,世上再无他物能让人看到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被砍下头颅而无动于衷。
马可·波罗也认为海都手下的那群骑兵是因为太想得到财富和地位才变得像发疯一样恐怖,马可·波罗之所以觉得他们的状态恐怖,并非他们对主子海都的号令视若罔闻,而是因为他们竟然为了抓一只鸟——在马可·波罗最初的意识中,雄库鲁只是一只鸟罢了——而对并肩的战友的死全然漠视。
“怎么会是因为它?迭木答儿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骑兵们是因为都想自己抓到这只雄库鲁,然后用它来向我邀功请赏吗?这说到底依然是因为金钱和地位啊!”
真金说道。
迭木答儿闻言后笑了笑说道:“真金太子,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说,海都手下的那群骑兵,是因为受了这雄库鲁之神的神秘蛊术才会变成那样的!”
真金闻言后依然一脸地不解,迭木答儿看懂了他的不解,接着说道:“这雄库鲁之神,拥有蛊惑进攻者的神秘力量,那些骑兵最初的确是因为金钱与地位决定去抓那眼前的雄库鲁,然而在其决定出手抓雄库鲁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灵魂便被雄库鲁掌控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真金闻言后明白了迭木答儿的意思,但又认为迭木答儿的这个说法缺乏说服力。
“真金太子,我想要表达的是雄库鲁之神在那天晚上守护了这个拉丁人,守护了鹿角灵尊,当然,他也守护了你!不过你还是得给我讲讲后来都发生了什么,拉丁人为什么会流血?”
迭木答儿说道。
真金闻言后说道:“迭木答儿大人,我记得刚才已经给你描述过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迭木答儿笑了笑说:“真金太子,难道你忘了吗?刚才有一段时间我受到了那鹿角人的蛊术,有些神志不清,因而没能太在意细节,现在,我似乎已经不再受那该死的蛊术的侵扰了,烦请你再给我说一遍,主要是细节!”
马可·波罗和真金闻言后才察觉到这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迭木答儿似乎没有犯过分裂的魔怔了。
真金说道:“那周身纯白的雄库鲁飞走之后,海都手下的骑兵们登时便恢复了常人的状态,而海都则借故与我对峙,我与他拔刀相向,而马可为了帮助我也对着海都拔出了刀,海都手下的骑兵在乱中失手射中了马可的肩膀,海都为此大怒,训斥了那个骑兵,并迅速收起刀帮助马可拔箭止血,在此过程中,海都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那盒子中装着的是红色粉末,就是你说的血棘粉,他从盒子中捻了些血棘粉,又捻了些火灰,火灰瞬间与那血棘粉融成了一体,也变成了红色粉末状,然后,他将粉末涂抹到马可身上受伤的地方,紧接着,马可那些受伤的地方瞬间便愈合了,并且看起来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在这之后,那群雄库鲁就出现了?”
迭木答儿问道。
真金答道:“对,在这之后,海都手下的一个骑兵叫喊着说一群雄库鲁正冲我们飞来,海都似乎知道什么,他一面让手下骑兵戒备,一面把之前为马可敷伤口时扔在地上的布头扔进火堆中,那些布头上沾着马可的血,再然后,雄库鲁……不过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那惊天遏云的叫声是由雄库鲁发出的,总之,那叫声让我们所有人都受不了,我们痛苦地趴在了地上,就在这个时候,马可一个人去灭火,他好像完全不怕火,也完全没有被那恐怖的叫声影响到,等马可将那火堆扑灭之后,那群雄库鲁便飞走了!”
迭木答儿闻言后想了想,冲着马可·波罗问道:“拉丁人,当时你为什么去灭火?”
马可·波罗答道:“因为我见海都看到那群雄库鲁飞来之后,一边烧着从地上捡起来的布头,见那布头燃尽之后,便奋力灭火,直到他突然抱着脑袋倒了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抱着脑袋痛苦地倒在地上,我当时就猜想灭火应该管用,就跑去灭火了!”
迭木答儿又问道:“那么,你没有听到真金太子所说得那恐怖的叫声?”
“我听到了叫声,但没觉得恐怖,反而觉得很悦耳,像是唱歌的夜莺那样,也没觉得那声音像真金太子描述得那样大,我觉得那音量不大不小,是那种让人听起来舒适的声音!”
马可·波罗答道。
真金闻言后惊讶地看着马可·波罗,问道:“听起来舒适?悦耳?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为什么没跟我说过呢?”
马可·波罗想了想,答道:“真金太子,您的确也没问过我啊!再者,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机会问你对那声音的感觉,只是看见你们所有人都莫名奇妙地倒在了地上,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后来……后来您就骗着我让我骑着那匹马向上都的方向狂奔而去,再后来……再后来我和那匹马儿就在暗夜之中遭到了袭击!”
听到马可·波罗说这些,真金竟无言以对,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马可·波罗说得没错,自己在那天夜里甚至自从将马可·波罗带出上都开始,并没有与这拉丁人进行太多的交流。
“如此说来,我就明白了!看来是鹿角灵尊的血被鹿角人发现了,结果你们燃篝火的位置很不巧,就在这鹿角人的门口,拉丁人肯定是遭到了伏击,鹿角人一定是早在那里埋伏好了!哈!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迭木答儿说道。
真金与马可·波罗闻言后又一次不解其意,真金说道:“迭木答儿大人,在这片刻间,我和马可已经好几次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了,请你说得明白一些!瞧,雄库鲁之神就在咱们面前,你说得明白一些,咱们也能尽快想出办法,想出帮助马可离开这里的办法!”
迭木答儿闻言后笑道:“哈!真金太子,我所说的正是怎样让这个拉丁人尽快离开这里的办法!按照你们的描述,结合我所知道,我认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刚才说过,这雄库鲁之神当时出现在你们眼前就是为了守护鹿角灵尊,也就是这个拉丁人的,之后出现的一切情况都是由它出现而作为起始点的。它要守护鹿角灵尊不被月满之日流血,因而它要用一些列的事情来保证鹿角灵尊——也就是拉丁人——在那天晚上不受到伤害!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雄库鲁之神甚至将鹿角灵尊送到了鹿角人手里!”
真金与马可·波罗越听越糊涂了,他们无法理解迭木答儿所说的“雄库鲁之神将鹿角灵尊送到了鹿角人手里”是什么意思,更无法理解迭木答儿这番话的逻辑,在他们看来,迭木答儿的这番话毫无逻辑。
“我从你们两人的眼中看出了茫然!哈!我差点忘了,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你们也许不知道,如果你们知道了,听到我刚说的话之后肯定不会是这种表情!”
迭木答儿笑着说道。真金与马可·波罗与此前一样觉得迭木答儿的话不知所谓,因而两人只是看着迭木答儿,没说任何话。
迭木答儿看了看真金和马可·波罗,然后知趣地说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是:那个叫巴伦的,海都的亲信,他被海都派去给阿里不哥汗报信,阿里不哥汗得信后给我们下的命令是火速将拉丁人找到,并且在天边最后一抹月轮消失之前将拉丁人带回哈拉和林并交给大萨满,当时,我并没有多问,也没有资格多问,只是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如果不是那个叫巴伦的小子耍奸,我和我的和林城骑兵团很可能在夜里就遇上海都,甚至遇上你们,乃至现在已经把你们抓到哈拉和林了!也就是说,雄库鲁之神觉察到此事,所以那天晚上出现在你们面前,紧接着,在你们的身上便出现了后来的一系列的事情!”
真金与马可·波罗闻言后恍然惊悟。
真金说道:“迭木答儿大人,你是说,那端坐在草垛上的雄库鲁……雄库鲁之神,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也是像那天晚上一样,来守护马可,守护鹿角灵尊的?”
迭木答儿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既不是晚上,也不是月满之夜,而是大白天,雄库鲁之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根据您之前说的,雄库鲁之神不是只有月满之夜才会遵循自己的意愿活动吗?其他时候它不应该是在其俗世主人的身边吗?”
马可·波罗问道。
迭木答儿回答说:“的确是这样的!不过……鹿角灵尊需要保护时,雄库鲁之神只会遵从一种意愿,那就是它作为雄库鲁之神的神灵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