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气喘吁吁地看着阿里不哥,阿里不哥则旁若无人地舀着马奶。
“阿巴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都问道。
阿里不哥喝了一口马奶,然后回道:“海都,你离开哈拉和林之后,不是直接回海押立草原了吗?”
阿里不哥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本该在千里之外的海押立草原的海都,他原本以为海都离开哈拉和林后,便直奔海押立草原了,直到接到探报之后,才知道海都带着骑兵与真金和马可波罗在一起,巴伦通报过后,阿里不哥则更是气恼,气恼的同时,也有些欣喜,因为巴伦给他带来的消息,是他正苦苦索求的信息,这个信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个信息对于他以及整个蒙古草原来说意味着什么。
海都怯怯地回答道:“我……我在半路遇到了真金,他旁边还跟着个拉丁人,所以……所以我就认为……”
“所以你就认为那个拉丁人就是传说中的拉丁人?”
阿里不哥问道。
海都接着答道:“阿巴嘎,请您听我说完,我原本带着我手下的勇士们回海押立草原,可是在半路遇上了真金与那个拉丁人,并且在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被十几个蒙面的骑兵袭击,并且情况十分危急,我不得不出手救助,随后……在与真金的攀谈中,我发现那个拉丁人就是传说中的拉丁人,于是,我立即派巴伦前来给阿巴嘎报信!”
在海都没说完的时候,阿里不哥便使劲点着头,海都的话音落下之后,阿里不哥便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真金和那个拉丁人带回来?”
海都回道:“阿巴嘎,我本来想直接把他们带回来,可是我怕打草惊蛇,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情,证明我事先派巴伦回来报信是对的,否则……”
“你确定我给你的粉末涂在那个拉丁人身上之后,那个拉丁人的伤口立马就好了?”
阿里不哥打断道。
海都点了点头,回道:“立马就好了,而且就像从没有受伤一样!”
阿里不哥又喝了一口奶,然后问道:“你再给我讲讲雄库鲁的情况,详细一些!”
海都说道:“哪个雄库鲁?是先前那只周身纯白的雄库鲁,还是后来莫名其妙地飞来的那群雄库鲁?”
阿里不哥说道:“都说说。”
海都回道:“起初,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周身纯白的雄库鲁,真金蛊惑我的手下,说谁能抓住那只周身纯白的雄库鲁,就赏赐五百个金币,外加百夫长加身,那帮没有脑袋的蠢货,听到真金的惑言,都像丢了魂一样,完全无视我的号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雄库鲁,擦拳磨掌地准备去抓它,后来,那只雄库鲁突然飞走了。我给真金示威,我的一个手下射中了拉丁人的肩膀,我当时立马想到了阿巴嘎告诉我的,关于拉丁人的血的事情,便掏出阿巴嘎给我的盒子,给那拉丁人止血,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群雄库鲁,与先前那只周身纯白的雄库鲁不同,这一群雄库鲁大多都是灰色的,当时天色太黑,具体什么颜色我也没看清,当时,我突然又想起来关于拉丁人的血和雄库鲁的关系,正如阿巴嘎所言,看起来那雄库鲁的确是在寻找拉丁人的血,我急忙将沾有拉丁人血的布头扔进火堆里,那群雄库鲁便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在场除了拉丁人以外,所有人都被这声音震得倒在了地上,拉丁人则自己独自去灭火,燃得正旺的火棒,他竟然可以徒手将其抓起来摁灭,手上却也没有丝毫灼伤的痕迹……于是……于是我便决定不再打算等巴伦,而是直接带人来哈拉和林!”
阿里不哥仔细地听着,不愿意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这么说,你亲眼看见了我给你的红色粉末涂抹在那拉丁人的身上,他身上的伤口立马就好了?”
海都点了点头,并说道:“阿巴嘎,您刚才问过这个问题了!”
“我只是想再确定一遍,我给你的红色粉末涂抹在那拉丁人身上的伤口上之后,伤口立马就痊愈,这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阿里不哥问道。
海都再次点点头,带着肃穆地答道:“阿巴嘎,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看到拉丁人的伤口用了那红色粉末之后,立马就好了,并且和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阿里不哥闻言后点了点头,起身踱了几步,然后又问道:“后来你就碰见了和林城骑兵团?”
海都答道:“我带着我的手下快马加鞭地跑了大半夜,快到大斡耳朵的时候,我和我的手下正在休息,迭木答儿和骑兵团的人便把我们团团围了起来。”
阿里不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然后呢?”
海都说道:“迭木答儿让我带着他去找真金和拉丁人,我便带着他去找……”
“你从前半夜就离开真金和拉丁人了,如何还能带着人去找?难道你能确定他们二人的位置?”
阿里不哥打断海都的话问道。
海都摇了摇头说道:“阿巴嘎,当时我并不知道真金和拉丁人在哪,但是……但是我判断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阿里不哥闻言后看了海都一眼,然后问道:“你如何判断他们就在附近?”
海都答道:“因为那个拉丁人,不会骑马,从我们遇见真金和拉丁人的时候,我便看出来那个拉丁人不会骑马,另外,真金和拉丁人孤影二人,必定会结伴而行,如此一来,二人必定不会走远!”
海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阿里不哥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在这之后呢?”
海都继续说道:“我带着迭木答儿及和林城骑兵团去之前与真金二人分头的地方,到了地方之后,发现了几匹马和两个不明身份的人,迭木答儿看到那两个人之后就像发了疯一样,让副官限住我和手下,然后带着十几个骑兵去追捕,他们三两下就把那两人抓住了,其中一人好像被迭木答儿抓住就死了,然后迭木答儿示意我们过去,我们过去之后,迭木答儿问我们死了的那个人是不是真金,还没等我回答,另外一个人便使劲挣扎着,迭木答儿以为他要说话,便将他放了然后诱问他死者是不是真金,结果那人开始莫名其妙地唱歌,突然间,远处射来几只箭,将那人射死,迭木答儿循着箭的方向,看到了三个人,便举全军之力去追那三个人,紧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迭木答儿快马加鞭地追去,而那三个人则慢慢悠悠地走着,并且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即便如此,迭木答儿的骑兵却无法靠近那三人半步,打眼望去,那三人与和林城奇兵只差半个箭程的距离,迭木答儿号令军中箭手,连射几箭,却箭箭射不中,见此状况,我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便决定不再紧随追赶和林城骑兵团,没过多久,迭木答儿和那三百和林城骑兵勇士突然间都不见了,于是,我便带着手下直奔哈拉和林城来!”
海都说完后,看了看阿里不哥,却发现阿里不哥正闭着眼睛,端坐在他的绒毯上,海都心里疑问道:“睡了?你一遍遍地问我,一遍遍地向我确定,我仔细地给你重复着说过不只一次的话,你却睡着了?”
海都慢慢向闭着眼的阿里不哥挪着步,想要去推推阿里不哥,阿里不哥则突然睁开了眼睛,问道:“迭木答儿……以及和林城骑兵团的三百骑兵,是一瞬间都不见了吗?”
海都说道:“是的!这几百号人竟然一瞬间全然不见了踪影!”
阿里不哥又问道:“苏赫巴鲁!苏赫巴鲁副官和底下的几个校官,都不见了踪影?”
海都点了点头。
显然,海都撒谎了,早在迭木答儿与苏赫巴鲁在队伍的最前头交头接耳的时候,海都便注意到了,后来,苏赫巴鲁离开和林骑兵城的追逐大军独自向其他方向奔去的时候,海都也看见了。
“迭木答儿,苏赫巴鲁……以及和林城骑兵团三百勇士消失之后,那三个人呢?就是迭木答儿带认追得那三个人?”
阿里不哥问道。
海都回道:“那三个人,还是一直在慢慢悠悠地走着,并且还是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阿里不哥闻言后点了点头,然后将头埋了下去。
正当海都为自己的谎言没有被阿里不哥发现而暗自庆幸的时候,阿里不哥突然抬起头对海都说道:“海都,你在撒谎!”
海都闻言后心里一怔,他认为自己讲的所有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逻辑缜密,绝不会被人发现半点破绽,阿里不哥此话何意?
海都强打着精神说道:“阿巴嘎,长生天在上,我给您说的话没有半点谎言!”
阿里不哥说道:“凭你的脾气秉性,雄库鲁走之后你肯定不只是向真金示威吧?我猜想,你肯定是在言语上或在动作上冒犯真金了,否则,拉丁人怎么会被你的手下射中?”
海都闻言后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