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哥看到忽必烈的亲信兀儿台冒充海都,便有些想不通。
“忽必烈与贾似道在通信?这根本说不过去啊,这两个人怎么会通信往来呢?一个是盘踞在中原北部对着宋廷虎视眈眈的忽必烈,一个是挖空心思使用尽阴招想要对付忽必烈的贾似道,这两个人怎么可能通信呢?莫非是兀儿台吃里扒外,自己背着忽必烈与贾似道通信?”
阿里不哥想道,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认为兀儿台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他不会背叛忽必烈,那么,他与贾似道之间的通信往来,就完全是忽必烈的授意了。那么,难道忽必烈真的在与贾似道通信?为什么呢?
阿里不哥突然又想到一种可能性:忽必烈让兀儿台假装海都与贾似道通信,从贾似道那里套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对,肯定是这个原因,因为除了这个原因,其他的原因都解释不通。
忽必烈啊忽必烈,你果然是只奸诈的老狐狸,竟会想出如此高明的手段。阿里不哥这样想着。
既然说得通的理由只有这一个,那么让牛一刀去大斡耳朵套取黑白骑军的情报,自然也是忽必烈的意思,这样一来忽必烈的情报渠道两头都不误,情报网更大了。阿里不哥想到这里多少有些佩服忽必烈了。
老萨满脑袋上的白色光柱又出现了影像:
还是那个圆滚滚的蒙古人,也就是牛一刀口中的海都,忽必烈的亲信兀儿台,他对牛一刀说:“小兄弟,你愿意帮我们给我们在南边的朋友送信吗?”
牛一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蒙古人和我们宋人的通信,南边查得很严,我只能偷偷地干,这是要命的活计,出不上好价钱,我不做的!”
兀儿台大笑着说道:“哈哈哈!你放心,我们在南边的朋友能保护你,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价钱嘛, 每送一次给你5个金币,你看怎么样?”
牛一刀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不过,”兀儿台说道,“我们在南边的朋友能够给你提供护佑,但是你们宋人以外的地盘我们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如若在你们宋人以外的地方出了差错,你可不能说出我的名字,更不能说我和那位南边的朋友通信的事情,否则,不仅你的小命保不住,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你听明白了吗?”
牛一刀突然不耐烦地说道:“明白明白我明白,如果我被宋人以外的人抓到,或者是你们让我送的信件不慎落入到别人的手里,我绝对不会说你们的事情。另外,你一口一个南边的朋友,我知道你说的这个朋友是谁,不就是当朝丞相贾似道吗?”
兀儿台闻言后略微惊了一下,然后又笑着说道:“小兄弟果然是聪明人,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就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我和贾丞相的通信,是绝密中的绝密,其实也没什么绝密的事情,只是磋商一些海押立草原与你们宋人的贸易往来,不过现如今的天下是纷乱的天下,我又是个蒙古人,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这个蒙古人正在与宋廷的丞相通信,难免会招致蒙古人的猜忌,这样一来我在蒙古草原就没法混了!”
牛一刀点了点头。
“小兄弟,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听说你在合州城待过?”
兀儿台问道。
牛一刀先是一愣,然后淡淡地答道:“看来海都大人已经摸过我的底细了,那我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了,我的确是在合州待过……我也知道大人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大人是想问,我待在合州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可以毫不避讳地告诉大人,我待在合州城的时候,正是你们蒙哥汗攻打合州城的时候。大人或许还想问我,是否见过蒙哥汗,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大人,我不但见过蒙哥汗,还见过蒙哥汗冲在队伍最前列喊杀做狠的时候,另外,蒙哥汗是怎么被守城军弄死的,也是我亲眼所见。”
兀儿台闻言后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我看你年龄不大,吹牛的功夫却很是深厚啊!”
牛一刀闻言后辩道:“不相信?”
兀儿台点了点头,道:“你分明说自己当时在合州城中,你又不是守城兵,怎么会见过蒙哥汗带兵攻城的样子,又怎么会知道蒙哥战死的详细事情?”
牛一刀闻言后笑道:“哈哈哈!你既然能说这种话,说明你根本没有去过合州城,甚至根本没有与我们宋人交战过,没见过我们宋人的城池,蒙哥汗攻打合州城的时候,我的确是在合州城内,但我是在合州城内的城门楼上,我也的确不是守城兵,但是站在合州城楼上能够将攻城的蒙军看得清清楚楚,当时蒙哥将先锋攻城部队的营寨就扎在合州城楼门下,那些蒙军的日常起居被我们这些盘踞在城楼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我们甚至能看到那蒙哥汗吃肉时与常人的不同,他吃肉时,几乎是不嚼的,把肉放在嘴里动两下便生生吞下去。”
兀儿台带着微笑听完了牛一刀的这段话,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小兄弟,看来你真的是见过蒙哥汗啊,那你知不知道,蒙哥汗战死的具体情况呢?”
牛一刀道:“蒙哥汗就是太过张扬跋扈了,所以才会那么快战死!”
“哦?此话怎讲,小兄弟你如果知道的话,就请详细说说吧!”
兀儿台说道。
只见牛一刀带着些许神气地说道:“自古战事,急不得,急了,就输了一半,蒙哥战死合州城,就是因为他急躁了,他蒙哥汗的粮草纵使再多,与合州城比如何?合州城可是最能储备粮草的地方,随便储备个三五年的粮草根本不是问题,而蒙哥汗的问题是,他在没有那么多的粮草供给的条件下,竟然敢在合州城城下扎营,而且是长期持久的扎营,这个决策本身就决定了蒙哥汗及攻打和合州城的蒙军处于被动地位。待到粮草不够了,军心涣散了,蒙哥汗又怎样了呢?他开始着急了,着急着尽快拿下合州城,尽快将合州城的男女老少都杀光,一来可以挽回他久攻不下的面子,二来可以解决麾下将士们吃饭的问题,于是,他急着一次又一次地发起对合州城的冲锋,那合州城坚固如铁,岂是一群蒙古兵硬闯就能闯进来的地方?蒙哥汗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一次又一次地发起进攻,一次又一次地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于是,合州城守军终于失去了耐心,又抓阄的方式来决定谁去把那个讨厌可恶的蒙哥汗干掉!”
兀儿台听到这里有些生气,说道:“小兄弟,说事情就只管说事情,羞辱蒙古大汗,你会倒霉的,如果不是看在咱们是合作伙伴的份上,你的舌头已经被我的仆人割下来就酒喝了!”
牛一刀则不以为然,他继续说道:“海都大人,我并没有半点羞辱蒙哥汗的意思,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合州城的守城部队原本洋洋洒洒,很是消极的!”
“很是消极?他们是忌惮蒙军的威力,打算弃城吗?”
兀儿台问道。
牛一刀闻言后再次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弃城?非也非也!他们之所以消极,并不是因为忌惮蒙军,也不是因为想要弃城,而是因为他们觉得前来攻城的蒙军实在是太讨厌,因为蒙军的来到使得他们拿着同样的军饷却要比往常干更多的活计:他们不得不被总兵派去轮流站岗,面对蒙军的冲锋,他们不得不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否则上面的军士会惩戒他们的,不过……他们到后来找到了一些乐趣,这个乐趣就是蒙军再冲锋的时候,他们进行押赌。”
“押赌?此话怎讲?”
兀儿台问道。
牛一刀接着说:“押赌,就是他们在蒙军冲锋前就做好局,兵士们押欠猜测哪位弓箭手会第一个射死一个蒙古人,参与射箭的就是射手,他们把射手编成甲乙丙丁四个号码,蒙军再来冲锋的时候,甲乙丙丁四个射手便开始朝蒙军射箭,最先射中蒙古人的那个射手的编号,便是那局的赢家号,押了他的玩家,就可以赢钱,而那个射手本人也可以那一份红例钱,由于那一局的红例钱比一个月的军饷都要多,所以其他射手也在蒙军冲锋的时候加紧练习射箭技术,以能尽早成为那甲乙丙丁四个押赌射手里的一员,并且在押局中胜出,赢取红例钱,参与押赌的不只有兵士,还有我们这些待在城楼上的人,我们也是押赌的裁决,谁都别想耍赖,赢钱的一分也少不了,输钱的一分也赖不了……后来,总兵知道了这事,痛斥了下面的军士,并明令禁止了这种押赌,所以……所以大家觉得没意思,便以抓阄的方式来决定又谁去把蒙哥汗干掉,以便结束蒙军多日来对合州城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