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乞鲁说道:“额答,黑骑想让咱们三个人各自说一遍见到迭木答儿和他那三百个和临城骑兵团的骑兵的事情,咱们就说说吧。”
额答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么,咱们三个谁先说?”
帖儿该道:“我先说吧,我尽可能地说得详细一些。”
黑骑笑道:“然后让秃乞鲁和额答把你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帖儿该摇摇头道:“黑骑,我不是这个意思,秃乞鲁和额答也不会这么干,我说得详细一些,是为了更好地帮助秃乞鲁与额答找回一些他们可能忘了的细节,另外,不只是我要说得详细一些,秃乞鲁与额答也要说得详细一些,因为我也很有可能忘了很多细节,或者是像你刚才说得那样把一些自己错记的事情先入为主。”
“说得好。”阿合马说道,“就这样说,你们三个人一人说一遍,谁也别重复谁的话,按照自己的立场说。”
阿合马不相信额答、秃乞鲁、帖儿该三个人能把看到三百个大活人的事情描述成三百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说,他虽然认为黑骑刚才说得话有些道理,但是绝对不相信黑骑能把额答三人看到的和临城骑兵团的骑兵说没,因为那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三百号精锐威武的蒙古骑兵。
额答说道:“黑骑,那我就先说了。”
黑骑笑着点了点头。
额答说道:“当时,我们在大斡耳朵附近寻找真金和拉丁人马可·波罗的踪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在大斡耳朵西南方向的一个地方看到了三匹马,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便上前侦察,突然,迭木答儿和他的三百号骑兵出现在了不远处,忽儿台与乌伦木图楞便躲在了那几匹马后,伺机逃跑,但被迭木答儿发现。迭木答儿发现后便带着十几个骑兵追赶,很快,忽儿台与乌伦木图楞便被迭木答儿和他的骑兵抓住,忽儿台当时便咬舌自尽,乌伦木图楞挣扎了一会儿,用计谋让迭木答儿将其松绑,之后,乌伦木图楞给我们发出了帮助他自行了断的信号,于是,我们三人便放箭送走了乌伦木图楞。”
“哈!送走了乌伦木图楞?”黑骑听到这里笑道,“额答勇士的措辞很是别致啊,你们三个人要了乌伦木图楞的命,成为了弑篴者,你却把这事情称为‘送’,妙,实在是妙啊!”
额答说道:“黑骑,你此言何意?我们是听到了乌伦木图楞给我们发出的信号才动手的,这是他自己的意愿,你既然了解他的身份的特殊性,为何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
黑骑说道:“额答勇士,你误会了,我没有在说风凉话,而是为你刚才说的‘送走了乌伦木图楞’而感到有趣。后来呢?你们‘送走乌伦木图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额答暂时收起怒火,继续说道:“迭木答儿发现了我们三人,便带着三百号和临城骑兵团的骑兵来追我们,看当时的情形,迭木答儿是铁了心地想要抓到我们,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进入了麋茸通道,与我们不在一个时空中,所以即使他如何快马疾鞭,都无法贴近我们,而我们三人当时并没有跑太快,只是慢慢地驾马朝前走着,甚至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追兵,迭木答儿像是被我们这种闲庭信步的状态激怒了,命令弓箭手一连几次地向我们射箭,其实,当时我们就在他的箭程之内,可是他却射不到我们,乱箭全都落到了我们的身后,再后来,迭木答儿和他身后的骑兵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们三个商定由我快速回上都给阿合马大人汇报情况,秃乞鲁与帖儿该继续留在那里探察。这就是当时我所闻所见到的事情。”
黑骑点了点头,说道:“你当时就知道那个地方是麋茸通道?”
额答说道:“当然知道,我们很早就知道那个地方是鹿角人的大门,怎么样?你们黑白骑军的侦察本事与我们五人组比起来,是不是还差得远呢?”
“哈哈!你说得没错,额答勇士,你们的侦察本事的确在我们黑白骑军之上。”黑骑闻声笑道,“可是,你上次怎么没有说呢?”
“上次?你指的是什么?上次我也是向阿合马大人如此汇报的。”
“额答勇士,难道你忘了?上次你在这府堂之上向阿合马大人汇报此事的时候,我也在场。”
“我当然记得,你当时还拿着一张地图,并且在地图上标了一个小圆点,而标着小圆点的位置,就是我们发现那三匹马的位置。”
秃乞鲁闻言后惊道:“有这等事?”
黑骑闻言后说道:“秃乞鲁勇士,你莫要觉得奇怪,我和白骑奉命截杀真金,救拉丁人马可·波罗……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中途冒出个海都,他把真金和马可·波罗截走了,于是我和白骑便一直跟着他们,一直跟到地图上标记的位置,这个标记,也是我决定来上都向阿合马大人汇报情况之后标记上的,是专门为了标记给阿合马大人看的。”
秃乞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黑骑继续说道:“额答勇士,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上一次在这府堂之内的时候,你没有提到麋茸通道的事情,只是说迭木答儿带兵谁你们的那个地方是个奇怪的地方,他们怎么追都无法追上你们……阿合马大人,您还记得吗?额答当时是这么说的,并没有说任何关于麋茸通道的事情。”
阿合马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黑骑,额答当时没有明说是有原因的。”
额答接过话道:“黑骑,亏你还是黑白骑军的领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这个宋人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在向阿合马大人汇报的时候很是小心,麋茸通道的问题也用了只有我和阿合马大人之间能听懂的话,你当然听不到麋茸通道的事情,更听不到‘麋茸通道’几个字。”
黑骑笑着问道:“这么说,你现在相信我了?”
“你想错了,现在我也不相信你。”额答说道,“只不过我必须要把我所见到的事情一一讲出,我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相信你,更不是因为我相信我们三个人把同样的事情重复描述一遍能得到任何大家想知道的事情,而是想要证明你在胡说……另外,如果我们三个按照你的要求各自把这些事情讲完之后,没有得到我们想知道的事情,那么你脖子上的颅子就会被我摘下来拿下盛**酒喝。”
黑骑笑了笑,说道:“这么说,额答勇士之所以要把上次在这里用暗语才能讲的事情明着讲出来,是想让我出不了阿合马大人的府堂啊?”
额答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秃乞鲁、帖儿该,该你们两个人说了,你们谁先说?”阿合马问道,“额答已经讲完了,你们不要重复他所说过的话,各自讲述自己的所闻所见。”
阿合马知道如果再不说些什么,黑骑和额答又要吵起来了。阿合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赶紧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而不是在黑骑和额答的拌嘴中辨忠奸。
“帖儿该,你先说还是我先说?”秃乞鲁问道。
“无所谓,我也不相信咱们各自说一遍这些事情,黑骑就能给大家找出什么惊天秘密来,事实已然很清楚:迭木答儿当时的确带着三百号骑兵。这里面显然没有什么惊天秘密,黑骑非要在这里面加个惊天秘密的想法是说不通的。”
黑骑面带微笑地听着秃乞鲁与帖儿该的对话。黑骑很聪明,原因之一就是他让两个失明的人各自讲述同一件事情,失明的人无法通过眼神交流而做到任何的“串通”,只能通过言语照应,然而对于秃乞鲁与帖儿该来说,此时绝做不到言语照应,因为此时此刻在阿合马府堂中的人都是能够轻易听破任何可疑交流的人。黑骑的聪明还表现在他不仅让两个失明的人重复描述同一件事情,还让一个没有失明的人参与进来,这样一来,无论是没有失明的额答还是已经失明的秃乞鲁和帖儿该,都无法做到任何的“串通”,不过,额答、秃乞鲁和帖儿该并没有任何“串通”的打算,他们只是觉得黑骑的这个要求很奇怪,也很招人厌烦,同样的事情,重复描述两遍就已经很让人不耐烦了,这个黑骑竟然要求大家重复三遍,难道已经发生的事实多描述两遍就会发生改变?他们实在不明白。
“我先说吧。”帖儿该说道,“秃乞鲁刚才说了半天了,先让他休息一会儿。”
黑骑笑了笑:“好的,帖儿该勇士,请你讲一讲当时你具体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帖儿该说道:“说实话,我不认为这么做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既然黑骑领军坚持要这么做,我们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当时,我们五人组奉命去寻觅真金和拉丁人马可·波罗,并按照提供保护……”
“暗中提供保护?”黑骑问道,“阿合马大人不是想要截杀真金吗?为何要一面找人截杀一面派人保护呢?”
“只是给拉丁人马可·波罗提供保护!”
帖儿该和阿合马几乎同一时间说道。
“我担心截杀真金的时候会伤着马可·波罗。”阿合马说道,“所以派他们暗中提供保护。”
久未张口的尼科洛·波罗接过话道:“黑骑领军,这一点我可以证明,阿合马大人是担心马可的安危,才派额答他们几人去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说的别的事情你无法证明?都是假的?”额答说道,“你这个拉丁人说话的时候难道不动脑子?”
尼科洛·波罗闻言后一脸紧张:“额答勇士,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
额答说道:“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跟你儿子有关系的事情你就站出来做个好人模样,跟你和你儿子没关系你就站在一边看戏,可恶的拉丁人,不要忘了忽儿台与乌伦木图楞是为了谁才死的!”
“额答,别说了!尼科洛·波罗不是那个意思!”阿合马说道,“帖儿该,你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