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乞鲁撇了撇嘴,说道:“黑骑领军,希望你能明白对于突然失明的我们来说,重复光明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明白,重复光明对你们很重要,无异于获得了新生。”黑骑笑着说道,“不过迭木答儿似乎告诉你们新生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苍狼白鹿篴的合体,不过,我很确信地告诉你,你和帖儿该新生的机会,不只一个,甚至‘机会’这个词本身就不恰当,而应该用‘方法’,而我,有让你们脱离失明与黑暗的方法,并且现在就有,远不用去等着苍狼白鹿篴的合体。”
帖儿该将信将疑地说道:“黑骑领军,既然你说得那么肯定,不如直接告诉我们这方法是什么。”
黑骑摇了摇头,说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并且你们已经开始实施了,额答和帖儿该勇士已经实施完了一大半,现在,就等着秃乞鲁勇士实施最后的部分了,秃乞鲁勇士,请你按照我所说的,把你们见到迭木答儿的时候的所见所闻说一说吧。”
秃乞鲁说道:“阿合马大人派我们三个人去寻找真金和拉丁人马可波罗,我们没有找到,但是在麋茸通道附近发现了几匹马,忽儿台与乌伦木图楞前去侦探,却被迭木答儿抓住了,忽儿台咬舌自尽,乌伦木图楞给我们发出了暗号,我们帮助乌伦木图楞自行了断,迭木答儿带着所有骑兵们追我们,可是一直追不上,因为他们进入了麋茸通道,紧接着,他们突然消失了,我们商议让额答回上都给阿合马大人报信,我和帖儿该继续探查。”
秃乞鲁一股脑地说完,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什么。
“哈哈!秃乞鲁勇士,看来你误会我的意思。”黑骑笑着说道,“你认为你简单敷衍地说一遍之后,就算实施了最后的部分?秃乞鲁勇士,关键时刻你怎么犯糊涂了呢?”
阿合马听明白了黑骑的意思,便说道:“秃乞鲁,你不要说得这么快,也不要说得这样敷衍,你这么说,我听着都觉得过不去,因为你只说了事情的大概,并没有说你自己的所闻所见。”
秃乞鲁说道:“阿合马大人,黑骑领军,请原谅我的冒失,其实,我和帖儿该突然失明后,我们并没有觉得悲观……我说得对吗?帖儿该?”
“对,秃乞鲁。”帖儿该回答道,“我们并没有觉得不可接受,因为迭木答儿告诉我们苍狼白鹿篴合体的时候,我们便又可以看见了。”
秃乞鲁说道:“对,正是这个原因,我们并没有像其他突然失明的人那样感到不可接受,至少对我而言,我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影响,因为我知道我还会看见,直到……直到黑骑领军刚才说他有其他更快的办法让我和帖儿该恢复光明,我的心就开始乱了,我开始急切地渴望重新看见,恨不得立马能看见。”
“秃乞鲁,不要上了这宋人的当。”额答突然说道,“他这么说,很有可能是在蛊惑你,让你心有所盼,让你心有不安,黑骑,你用可以让秃乞鲁和帖儿该两人重复光明的谎言来搅扰他们的内心,到底是何居心?”
“阿合马大人,请相信我,只要秃乞鲁按照我说的做,我一定能保证他们很快恢复光明。”黑骑没有理会额答,直接向阿合马说道,“甚至……甚至在他按照我说的做完之后,他和帖儿该马上就能看到,如若不然,甘愿受罚。”
阿合马见黑骑如此坚定,便点了点头,黑骑接着说道:“但是,绝对不能有信心不坚定者干扰,额答大人,无论您对我多大的成见,请您暂时克制,如若我不能让他们恢复光明,愿给您献上我的项上人头。”
“好!大家都听见了,这是他黑骑自己说的!”额答叫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样让他们恢复光明。”
阿合马说道:“额答,你先不要说话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干扰黑骑和秃乞鲁之间的对话。”
阿合马想了想,又加了句:“没有我的命令,除了黑骑和秃乞鲁之外的任何人不得说话。”
秃乞鲁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详细地说说吧。马可波罗和真金走后的第二天早上,我们奉命出上都去探查他们的行踪,阿合马大人命令我们一旦找到他们的行踪,就对拉丁人马可波罗进行暗中保护,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们暗中保护拉丁人,但我们还是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出发找寻,我们沿着大斡耳朵到哈拉和林的方向一路寻找,整整找了一天一夜,也未见马可波罗和真金的踪影,我们甚至寻到了哈拉和林哨兵能看到的地方,不过,哈拉和林的哨兵显然没有看到我们,否则我们可能早就遇上麻烦了。不过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哈拉和林的哨兵看见了我们,但把我们当做无关紧要的货色,总之,我们寻到那里之后,便决定折返了,那已经是我们从上都出发后的第二天早上了,而就在折返途中,也就是在麋茸通道附近的那个地方,忽儿台发现了三匹马,我们五人商议着,由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前去查探,我、额答以及帖儿该在远处观察情况。”
“你们都提到了让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去那几匹马那查探,而你们三人则在远处,这种分工是为什么呢?”黑骑问道。
秃乞鲁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其实,让他们两人去,并不是我们五个人商议的结果,而是……”
“秃乞鲁!”
额答突然吼了一声。
秃乞鲁闻言后闭嘴不言。
阿合马没好气地说:“额答,你这是在违抗我的命令,我刚才说过了,没有我的命令,除了黑骑和秃乞鲁之外,任何人不许说话,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从额答的吼声中,黑骑隐约觉察到了他们三人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他说道:“秃乞鲁勇士,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去那几匹马之前,并不是你们商议的?那是……他们自己去的?”
秃乞鲁想了一会儿,说道:“额答,没事的,他们那些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黑骑领军,额答和帖儿该之前是出于兄弟的情谊,才谎称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去那几匹马那里是经过我们商议的,其实……其实并没有经过我们的商议,忽儿台看到那几匹马之后,便驾马向它们奔去,乌伦木图楞担心忽儿台的安危,便跟了上去。”
黑骑说道:“也就是说,忽儿台自己去那匹马那里,只有乌伦木图楞担心他的安危?你们三个并不担心?”
秃乞鲁摇摇头道:“并不是我们不担心他的安危,而是……而是我们想让他们两人待一会儿。”
“哦?让他们两人独自待一会儿?”黑骑感到奇怪,随后又像立马明白了什么,“他们两人闹别扭了?”
秃乞鲁说道:“闹别扭倒谈不上,只是……只是乌伦木图楞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忽儿台。”
黑骑疑惑地问道:“我越听越糊涂了,乌伦木图楞为什么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忽儿台?他们两人是亲兄弟?”
秃乞鲁摇摇头:“他们两人不是亲兄弟,乌伦木图楞是篴之守护者,忽儿台如果是他亲兄弟的话,不就也有篴之守护者的身份了吗?”
黑骑又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秃乞鲁说道:“是为了一个女人!”
黑骑说道:“一个女人?”
秃乞鲁道:“对,一个女人,忽儿台与乌伦木图楞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并且爱得死去活来,那女人与忽儿台一起长大,但更爱乌伦木图楞,却无法与乌伦木图楞在一起,因此,三个人都很郁闷,后来,那女人死了,病死的,临死之前,那女人嘱托乌伦木图楞要照顾与她自己一起长大的忽儿台。也就是这个原因,忽儿台与乌伦木图楞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他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是不共戴天的情敌,更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彼此保护的……奇怪的搭档。”
黑骑闻言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忽儿台发现那几匹马之后,便直接奔去,乌伦木图楞担心他的安危,便也跟了上去,他们两人便都去了,你们三人留在原地继续观察他情?”
秃乞鲁说道:“可以这么理解。”
黑骑说道:“好吧,后来呢?说说你后来亲身所闻所历的事情。”
秃乞鲁说道:“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刚去没多久,迭木答儿和他的骑兵们便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随即躲在了马后,他们说了些什么,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在商量怎样脱逃。当时迭木答儿的人马离他们很近。当忽儿台和乌伦木图楞刚跑开,迭木答儿带着十几个骑兵就追了上去,并且很快就把他们俩抓住了。抓他们的骑兵眨眼间就把他们捆绑起来架在了马背上,忽儿台又突然从马背上迭了下来,迭木答儿上前看了看,说了句什么,羁押着乌伦木图楞的骑兵将马头调转,让乌伦木图楞看到躺在地上的忽儿台,当时忽儿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乌伦木图楞看到之后则在马背上使劲挣扎,我们由此判断,忽儿台死了,并且判断他是咬舌自尽,因为迭木答儿的骑兵从抓住他们直到将他们架在马背上,没有打过他们一下,另外,那个骑兵又很快将乌伦木图楞的嘴巴塞上,所以,我们就更有理由相信忽儿台是咬舌自尽的了。乌伦木图楞当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他一个劲地在马背上挣扎,如果当时他没有被绑着,他一定会和他们拼命,即使他只有一个人,而迭木答儿有三百号精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