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爸曾受人所托到西南云省处理一件战国时期的青铜物件,途径边境一处村寨时,在那里落脚住了一夜。当时,在村寨一间很不起眼的吊脚楼四周,竟然来来回回有不少人出入,老爸一时好奇,便走近问了两句,只听村民说,里面的人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似乎是生了什么怪病,连村子里的大夫也无计可施。
老爸又向村子里的大夫打听,得知里面的人中了一种阴险无比的蛊毒,蛊毒会在七天内将人的内脏慢慢腐蚀干净,期间过程无比痛苦,因此也称七夜蛊,过了七夜后,哪怕华佗再世,也只能是回天乏术。
然而建国之后,云省的许多当地村民都离开了村寨,会这种蛊毒的人也渐渐消失,解蛊方法更是逐渐失传,就连当地村民都不曾听说过了。
弄清楚后,老爸敲了那吊脚楼的门,只见里面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却围坐在一起束手无策。床榻上的男人面容憔悴,眉头紧皱,肚子却高高鼓起,仿佛有三个皮球那么大,皮肤之下还有虫子蠕动的迹象,十分诡异可怕。
老爸当即便表示,他有办法医治,虽然不一定会成功,可有一线生机总好过白白等死。里面的人听闻,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立刻按照老爸的要求,不到一夜,便收集齐了能在这村寨附近找到的十二种毒物。
他们把这些毒物都放进一口大锅里熬煮了十二个小时,直到汁液变成浓浓的黑色时,老爸先将一颗续气丹塞进男人口中,然后将汁液分成七份涂抹在那男人的腹部。
不一会儿,便有七条尖细的冒着黑气的蛊虫破腹而出,因为事先已用续气丹护住了男人的经脉气门,所以这些蛊虫不至于伤到他的性命。
老爸又将早就准备好的大公鸡扔上去,那公鸡一口一个准,很快就把七条蛊虫吃掉了。而吃掉蛊虫后的公鸡身体瞬间发硬,浑身冒出黑气,男人们立刻拿出去一把火烧掉了公鸡,不出一个小时,床榻上的男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此时已到了第六夜。
老爸事后才知,他一时好奇救下的人竟然是军队的上尉,此前他们在边境历经七天七夜,终于打击掉了当地的一个贩d团伙,不料那团伙里有一名资深的草鬼婆,在落网之前对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下了蛊咒,正是这阴毒无比的七夜蛊。
那上尉名叫欧阳铮,便是欧阳煊的父亲。
老爸回忆了一下往事,感慨地说:“没想到我和欧阳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
欧阳煊的五官一看便知遗传了他父亲作为军人的硬朗,英气十足,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凌厉,他淡淡地说:“家父近来在首都有要职,不便前来探望纪伯父,只是他说,他与您是至交,从前在某些事情上,您帮助过他很多次,让我务必要对您表示感激。”
老爸摆了摆手说:“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你这次来,莫非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欧阳煊抿了抿唇,“的确。”
他面上有难以启齿之意,现在他是南城警察总局刑侦大队的队长,眼下遇到的难题,只怕也是和什么刑事案件相关。
他似乎不方便说,老爸便让我哥亲自跟他跑一趟,但是这次我哥竟然很罕见地提出要把我带上,连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欧阳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说:“恕我直言,她不适合跟着来。”
“没事,我妹本事儿大着呢,何况我也会照顾好她的。”我哥对我眨了眨眼睛。
可我觉得,他突然无事献殷勤,只怕不是这个什么便是那个什么吧?
果然,我们回房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便凑过来跟我说:“妹妹,那几张符箓,能不能……”
我斜了他一眼,抽出四张递给他,“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怎么会?”他毫不客气地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符箓收好,一脸谄媚地说:“这可是我天才妹妹第一次画的,我要收藏起来,每天拿出来膜拜一下的。”
我表面上虽然鄙视了他一番,实则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把三品符箓给他,我哥能发挥的作用说不定比我还好,反正下次我还可以继续画五张。
欧阳煊开车把我们带到城东的一处类似城中村的居民楼下,他跟我们说:“前晚这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死者为一男一女,警方排查了两天,都没有什么线索。”
我哥大大咧咧地问:“你怀疑,这是一起灵异案件?”
欧阳煊神色紧绷,却没有直接承认,我猜他肯定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才觉得难以置信。但这也不难怪他,身为警察的人往往一身正气,有官运护身,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也是常有的。
“先上去看看再说。”说罢,他又神色凝重的看向我,“小妹妹,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换做是以前的我肯定会答应他,毕竟我也没那个胆子去一个谋杀案现场,可这些天以来,我经历的灵异事件怕是比普通人一辈子遇上的都多了,这个时候让我退却,我是怎么都不答应。
我语气坚定地开口:“欧阳警官,我要是怕就不会来了,不管里面是什么场景,我都承受得住。”
他看了我几秒,终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往居民楼走去,我哥拍了拍我的肩,我们立刻跟上去。
这是一栋十层的旧式居民楼,上下只能走楼梯,我们走到八楼的时候,便看到有几个便衣警官驻守在那里,他们看到来人,都对他点了点头:“队长,这两个是?”
欧阳煊没有跟他们解释太多,只是淡淡地说:“专家。”
我和我哥都噎了一下。
而他们看我们的视线明显多了几分诧异和探究,但仍然没说什么,拉开封锁线让我们进去了。
这是一间面积大约六七十平方的两房一厅,我本来已经脑补了一进门看到的会是一地鲜血内脏流得满地都是的场景,但相反,屋内根本什么都没有,仿佛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双人居。
欧阳煊径自走向卧室,卧室里也是一副寻常模样,在那张双人大床上依稀能看出两个人形痕迹,没有挣扎打斗的迹象,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
欧阳煊盯着那两个痕迹说:“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房主是个普通女白领,因为两天没有上班,她公司的同事报警开门的时候,发现女房主和她男朋友已经在床上死亡有两天时间了。”
我哥环顾四周,说:“没有他人入室的迹象。”
欧阳煊点头,“对,屋内门窗都没有被撬开过,找不到第三个人的指纹,也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我哥挑了挑眉,“那怎么能肯定这是谋杀?”
欧阳煊眸色晦暗地看向我们,“你们看了尸体照片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