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久没下界去了,每次入凡尘玩耍,总有魔尊相伴,若无魔尊,也必有魔女、魔兵在一旁伺候,着实无趣。
今日听闻神界余孽叛乱,魔尊前去收伏,不在天宫。如此一来,倒是个机会。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顶也就半个时辰,不会再多。
故而趁此,我打发身旁魔女,独自一魔,偷偷溜出宫门,寻一朵云,架着前去青屏山。
按若欣所绘地图,青屏山在离天山不远的一处临海之所。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已然到了。
此刻正是清晨,昴日魔官驾车从东面驶出,将血亮的光芒挥洒人间。
按落云头,我在海滩停住,四下寻觅,只望见东面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上,仙气缭绕,似有神仙居住。
自五千年前,神族败后,神帝被魔尊封印于魔域山中,各方神仙就此抓的抓、捕的捕,六界之中已所剩无几。唯有几个小神小仙,占山为王,不肯降服,魔尊也不愿理会,就此成了今日这般模样。想必这山便是哪个小神小仙所在之地。
我心下狐疑:那魔医既为世外高魔,怎会住在这种仙神出没之地?不怕污了自身节操,阻了千年修为吗?
难不成是本宫走错了,可又看那地图,并无错误。
远处,一位早起打鱼的渔夫靠岸,手中提着鱼篓,满载而归。
我上前打个叩首,问:“敢问大哥,可知青屏山如何走?”
渔夫只是望着远处那座仙山,道:“姑娘,那座便是青屏山了。”
我呆了好久:那仙山便是青屏山?
仙山与魔山的区别,并非天定,而是由所住之物所定。
可谓是山不在高,有魔则名,水不在深,有蛟则灵。魔在此久居,魔气缭绕,便为魔山。仙在此久居,仙气四溢,便为仙山。如此而已。
如今这魔医所住仙气缭绕,那他到底为魔医还是神医?
既到了此处,岂有不去之理。
想本宫我坐拥一万多年修为,当初神魔大战,还曾与上神交手,千百回合,不曾落败。今日这小小仙山,自然不在话下。
遇神杀神,见仙诛仙,只当为民除害罢了!
如今才半日,与天上不足一柱香的时间。如此充裕,我自该悠闲些,只徒步上去便罢,不必施展魔术。
再者于这人间施法,一来被凡人看见,无意改其命格,岂不给司命魔君凭填几处麻烦。
二来魔术若现,魔气自掩盖不住。若被什么神啊仙啊的见着,专专要找我麻烦该如何是好。
听魔尊所言,那神界即便灭了,也日日想着斩妖除魔,匡扶神道。一两个还好,若多了,自然是难以抵挡。本宫地位如此尊贵,切不能被他们得了去。
三来,我最怕被什么魔得了踪迹,就此向魔尊打个小报告。与他再置几个月气倒是小事,无故连累这未左争高魔便是我之罪过了。
这山也当真是好山,仙气氤氲的,滋养出不少神兽。什么麒麟,什么凤凰。
听闻神界统领六界时,走兽全由麒麟管,飞禽都由凤凰辖。我这四只脚的狐狸想必五千年前也受过那麒麟的约束。
只是风水轮流转,今日我为魔后,那走兽之类自该是我狐狸一族管辖,再碍不着麒麟什么事。
想到此事,心中不觉得暗暗得意一番。且想着魔尊以及这魔后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
行到半山腰处,几只同类出现在视线。我毕竟是个走兽,虽不沾凡尘多年,终是有些走兽的习性在里面。
见如此同类,不觉得要上去凑个热闹。故而抖抖身子,将一条紫色狐狸尾巴搭拉下来,身子低一些,化了真身,随那几位姐妹而去。
天宫平坦,也是许久没走过这般曲折山路,纵然自我觉得魔法不弱,一来生疏,二来小心,不觉得要落那姐妹几步。
那几位姐妹也当真有些灵性,见我如此,不觉得狐狸爪放慢,且随了我的步子。
也着实感谢这几位姐妹,若无她们指引,如何能这般快的寻路上山。
山顶的路平坦不少,远处一小茅屋中升起魔烟,似有魔家。我心中暗暗欣喜,恐是那左争前辈之处。
初见左争前辈,不了解此魔习性,不如跟这几位姐妹进去,一来稍作了解,相处不至于怠慢,二来也好偷窥此魔医术,看是否值得本宫亲自下凡一遭。
且随着姐妹偷偷溜进去,那茅草铺就的床榻上有一老者打坐,老者周身藏着些魔气。魔气醇厚,也有少说五万年的功法,看来当真是个前辈。
只是,如此魔气,如何要在这仙山修行,着实奇怪?
进来的十几个姐妹在屋中倒腾,打翻茶水,掀翻桌子,有的甚至爬到左争身体之上,抓他耳挠他腮,至于左争,仍旧是刚进来时一副镇定的模样。
我且静静将他望着,想到他五万年的魔竟处于仙山之中修行,不觉得明白什么。
结庐在仙境,而无车马喧。问魔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左争为世外高魔,心静意平,于外物不染,故而能做到这般从容。
处于仙山之中,日日受其压迫,才更加能坚定魔心,提高修为。
如此境界,却也非我能体会。既如此,左争当真是位前辈高人,寻忆之事,他也定能解决。
我化出人形,与他叩首。不料还未开口,只听他道:“魔后,五千年了,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