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微凉,天有小雨。
宋郁下楼时,看见桌上的早餐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皱了皱眉,叫来保姆问
“阿慎呢?”
得到的回答是
”慎少爷今天去学校了,刚走没一会儿。“
不对啊,明天才正式上课,今天去学校干嘛?打扫卫生吗?言慎?
别搞笑了,言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谁有这种本事指使他做这做那啊。
与此同时,陈欢一脸懵逼地被她家季女士从床上拎起来。
坐在餐桌前,女孩揉乱柔软的发,有些崩溃地哀嚎
”你干嘛呀~我今天跟老师请过假的。“
季女士目不斜视,吃完一根油条之后冷淡开口
”今天有集体活动,大扫除。就你一个缺席你好意思吗?“
陈欢还有些没睡醒,手撑着脸趴在桌上,无语道
”就是大扫除我才请假啊,我姨妈痛,要死要死的那种,太后大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季女士没理她,还是淡定地迟早餐,时不时瞥她一眼,教育道
”不要总是有诸多理由。你就算是不能碰冷水,扫扫地到倒垃圾总是可以的。你今天不参与集体劳动,明天班级的流动红旗你看着亏不亏心?再说我又不是没做过女孩子,想当年那会儿balabala.........““得了得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劳动人民最光荣,劳动人民最伟大,耶。”
“你这什么意思啊,这是你的义务,没参与过战斗的人没资格站在胜利游行的队伍里,balabala.....“
陈欢:“.........”我错了,我配不上伟大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ok,fine。
就这样,陈欢同学拖着娇弱的“病体”在季太后的注目礼下一同走向去学校的路上,其实也就是走出小区,过一条大马路的距离。
到班级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了。男男女女叽叽喳喳,不约而同地讨论着这个假期的各种趣事,或炫耀,或抱怨。
是橘子味的青春,没长大的少年。
有些让人惊讶的是,言慎居然也在。清隽绝伦的少年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脖子上挂着mp3,安静淡漠的神情与人群格格不入。
仿佛,他本就应该走出喧嚣,去找他自己的世界。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欢心里发笑,一个生来就站在罗马广场的人居然活得这么不开心,他为什么,他凭什么?
她找到一个同班要好的女生,打过招呼之后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
身后有认识的同学拍她后背,她转过去,一个男生推了推眼镜,问她
“陈欢,你期末数学多少啊?听说最后一大题是奥数竞赛的题,全年段就一个答对的。”
陈欢跟着皱了皱眉头,说道
“可不是嘛?我跟那算了老半天,估计最后还是扣分了。”
“不是吧,连你都错,那这个答对的是何方神圣啊。”
陈欢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新的班主任就到了班级布置打扫任务。
新班主任叫林小凡,眉清目秀的,是一个挺文艺范的姑娘,估摸着年纪二十五六到三十之间,声音温柔,性格却很干净利落。
“第一组负责扫地拖地,第二三组负责各个角落的蜘蛛网,前后黑板,各个窗户还有前后门,第四组负责楼下包干区,因为今天下了点小雨,只要把垃圾捡干净就算可以了,另外留两个同学负责倒垃圾。卫生搞完了就各回各家,明天准时来上课啊。”
陈欢举手
“老师,我倒垃圾。”不用碰水不用弯腰,脏就脏点吧。
林老师皱了皱眉头,说
“还是让男生来吧。”
陈欢举起自己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挺自信道
“老师,我这个人吧,你别看长的挺瘦跟没吃饱饭似的,其实力气大着呢,一个打两个不带喘气的,我妈说我这是浓缩的精华。“
老师可能真的比较喜欢她这样白白净净又爱耍活宝的姑娘,被逗笑了,说道
”那好吧,等会儿找个男生跟你一起,到时候别嫌脏啊,“
陈欢:“不能够。”
然后林老师环顾整个班级,找到貌似还无所事事的言家小少爷,招招手道
“言慎是吧,没错,就是那位同学,就是说你。来,过来一下,你就负责跟陈欢同学一块倒垃圾吧,你俩要是最后走的话记得把教师门锁了。哦,还有,多照顾一下女生。”
陈欢有些沉默。
最让她感动到流泪的是,言慎居然点头了。
居然,点,头,了。
抿着嘴唇不发一语但低眉顺目的样子乖的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让人莫名其妙想蹂躏之。
陈欢抖了抖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在心里口吐芬芳。
妈的智障,什么俗破天际的沙雕孽缘。
人类行为统计学有这么一项定律,叫墨菲定律。说的是心里越恐惧什么,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就越大。说的简单点,就是心里的恐惧变成了开过光的乌鸦嘴。
陈欢挺膈应言慎的,恨乌及乌一般,也膈应着走在他身旁的自己。
但此时,乃至很久以后的未来,他们之间就像存在一条互相吸引的磁极一样,无论她怎样穷尽手段,都逃不过事与愿违。
大扫除差不多结束后,班级角落的大垃圾桶已经堆积了满满一桶的垃圾,言慎皱了皱眉头,忍着心中的不适往垃圾桶里踩了两脚,将快要冒出头的垃圾踩紧实。
陈欢不发一语地站在旁边,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某蓝血品牌限量款,价格五位数起底。
奢靡之风啊,问谁能拯救当代少年。
她眼看着他提着垃圾桶的一只耳朵就往外走,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是第一时间挡在他面前,抬头说
“那个,要不咱俩一人拎一半吧,你看行么。”
他离她很近,低下头的时候眼里洒满了光,似乎笑了一笑,说
“帮我撑伞。”
陈欢;“.......好的。”
风雨不大,所有的冰冷与温柔都刚好错过她,她只是平凡,难道平凡就不可贵么?
是的,平凡这种东西,并不值得为人称道。
而他,那个行走在雨丝里的少年,微微弓着腰,躲藏在她高高举起的伞面下。
这样的风景,远远看去,仿佛相依偎。
可是陈欢知道,二十几岁的她亲吻过二十几岁的他,对于她而言已经过去,对于他而言,这永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