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城依山而建,那座山是一座孤山,孤零零的矗立在平原上,以前人们提起那座山时,都会问。“哪座山。别人就会回答说。“那座山啊。”久而久之人们叫习惯了,那座山就叫那座山。妖兽乱世后,城中涌进了不少难民,城里原本的房子不够,就在半山腰上开了一块平地,密密麻麻建了不少木屋,都是一些矮房。里面住的都是一些逃命而来的外来人。在半山腰的另一面,有一座庭院,被树叶如盖的密林遮住了大半,城里人很少来这里,多半是敬畏,剩下的都是害怕,坊间传言说庭院周围藏着许多的毒虫猛兽,不容别人靠近。
那座庭院是城主府,城主府原本是现在的集议堂,城里接收难民后,城主就从那里退了出来,在山中密林间修了一座庭院,城主一家人都住在那里,其实也没几个人,城主大多时间都不在家,那里就住着他的儿子徐夜和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婆婆,老婆婆是十年前徐夜的母亲因病去世后,他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照顾徐夜的,当时还有一位小孩,不过不久后那小孩又不见了,所以也就从徐夜的记忆中淡去了。
徐夜一直都叫她张婆婆,张婆婆心慈面善,对徐夜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有时候徐夜自己都感觉有点过了。后来徐夜问他父亲那小孩的下落。他父亲说救他们时,那小孩受过伤,救回来不久后就死了。徐夜心里有些明白了,估计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了,毕竟他见那小孩跟他一般大。
徐夜的父亲叫徐妄空。他一直都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父亲有种特别的能力。他在慢慢的长大,周围的人也在慢慢变老,可是他父亲从来就没变过。至于为什么,他父亲一直不肯告诉他。
云栖梦几人放出青龙的第三天,徐妄空回来过一次,当时还带着以为白衣男子,那男子一脸祥和介绍自己叫江梵,当时在集议堂除了张三其他人都对他不屑一顾。后来徐妄空说,把合并为玄天营,飞龙营和虎踞营改为龙队和虎队,张三和李四为两队队长,江梵为玄天营营长。这时几人才重新审视这位白衣男子。
张三和李四见一位陌生人突然压自己一头,自然是有些不悦,可城主的话不能更改,满腔怨气就冲着江梵去了。江梵一脸羞愧的样子向几位连连说道。“蒙城主错爱,蒙城主错爱。”
徐妄空交待了一些事后,没有回去看徐夜,等徐夜赶到集议堂时,徐妄空已经在去天继城的路上了,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急着回来的云栖梦几人。当时刚过正午,几人吃了点东西没有急着赶路,而是躲在林间休息。子青一时无聊便离了几人在空中翱翔,正飞着忽见一只白虎从身旁咻的一声飞了过去。子青吓了一跳,急忙告诉吕放几人。
经过子青的一番描述,李不如肯定了那就是那日在山谷中遇见的那人,他不由得摸了摸怀中的种子,害怕他是来找自己的。吕放听了有些兴奋,那人去的方向是天继城,那肯定是冲着青虹剑去的。想跟过去看看,李不如云栖梦不太同意,他们不能跟他明说。几人商议一阵后,吕放不能再次丢下他俩,也就放弃了。
苏凡星带着苏婵去天清门的路上遇见了林木,林木一直没有回天清门,好像在等着他俩,在他俩被妖兽团团围住,生死一线之际,将两人救出。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匆匆就跑了。
苏凡星不知道天清门在什么地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跟着跟他跑了一天,临近黄昏林木终于停下。问道为什么追他。苏凡星没有说城里的事,而是用着卑微的口气求他。要他带自己去天清门。
林木看着先前气势汹汹的两人,完全没有当时污蔑天清门时的强盛,现在却是一脸失落,全身都充斥着求人怜悯的腐败气息,他心里非常的痛快,一脸傲慢。“为什么要去天清门。”
“我需要力量。”
林木自然知道他会这么说。当初看着城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那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他需要力量消灭杀死那些让人讨厌的怪物。可是现在这么样了?他冷笑一声,得到力量后他也是怀着对妖兽的怨恨杀过许多的妖兽,可是现在他才明白,妖兽是杀不完的,他渐渐麻木了,看着别人在妖兽面前瑟瑟发抖而自己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弄死,那种满足感足以让他忘记对妖兽的仇恨。“你以前不是说,我们天清门杀过人吗?你应该仇恨我们才对,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苏凡星有些后悔当初刺他的那一剑,那时确实很愤怒,不过现在城里人都死了,他们杀几个又算得什么了。“不不,怪我一时莽撞,后来我回去后才知道,是他们故意阻拦你们,你们这么做是对的。”
苏婵在后面听得真真切切,如不是一跟在身后未曾离开,她也难以相信前面的人是他的哥哥。一丝厌恶便生了根。
林木荷荷笑道。“我们天清门一直以来都以消灭乱世的妖魔为己任,但是总有一些凡人质疑我们的所作所为,神的旨意会错吗?他们总是拿着自己那颗渺小似尘埃的心,批判神的世界。”
苏凡星道。“我不想跟尘埃一样渺小,我需要力量消灭妖兽。”
林木不会拒绝带他们回天清门,自己那位咋咋呼呼的师兄死了,总要找个人带回去顶替他,门主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只要有人为他卖命就够了。而除魔卫道,林木暗自苦笑一声。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苏婵不愿跟着苏凡星去天清门,虽然城里人都死了,她依然记恨天清门,自己柔弱无力,孤身一人在这乱世根不活不下去,但是死又怕什么了,只是不舍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哥哥。心里非常的纠结,直到再次遇见了吕放。
徐夜知道自己父亲回来并没有去看自己,非常的伤心。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一直都在外面忙什么,自己明明有父亲却跟那些难民一样,一样的凄凉。上次回家已经是一年前了,伤心和不甘驱使着他出城追寻他父亲的足迹。
徐夜回到家中取了黑刀,返身出城的路上遇到了赵志成,他俩现在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几年两人的刀法已经不分上下,不过徐夜仗着一把特别的黑刀,赢得更多。赵志成不放心徐夜一人出去,决意跟着他。
江梵掌管玄天营后,出城得经过他的同意,徐夜不喜欢这个男人,一双眼睛看着让人发颤,瘦长瘦长的影子就跟毒蛇一样盘在地上。他没有去找江梵,自己是城主的儿子出个城还要别人的同意,让他觉得羞愧,在他重重的威胁下,城门还在没有惊动江梵的情况下缓缓打开了。
但是出了城徐夜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父亲去了哪里。若此时就回去不免让人笑话,他不敢告诉赵志成,每次他问,徐夜就会说。“在前面,在前面。”两人在外面转了一天,赵志成算是知道了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第二天一早就说自己的村子在附近,想去看看。
徐夜心里很高兴,但是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才答应。赵志成并没有胡说,两人朝着北方跑了半天,在与越州交界的一座山下,找到了赵志成以前的村子。村里的房屋都被风雨吹倒了,只有村中间的那颗梧桐树还有些生机,两人在村里发现了许多的白骨,赵志成知道其中有老村长的遗骸。心中无比的哀愁。
徐夜并没与劝慰他,他知道有些伤心是必须要记住的。他将村里的骸骨都堆在一起,两人在梧桐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将它们合葬。赵志成在废墟中找到了原本村门口挂着的牌匾,上面是字迹看不清了。他将牌匾立在坟前,用刀刻了几个字,字迹虽然弯弯曲曲,徐夜还是能猜到那几个字是‘桐木村之墓’。赵志成咬破手指在字的下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徐夜也留了。
写完名字后赵志成就跪在地上起不来了,多年来的思念,愤怒,仇恨,就化作眼泪倾述给他的村民听,一阵冷风吹落了梧桐树叶,新泥盖上旧叶,似乎是村民的回应。赵志成叫了两声自己母亲的名字,趴在地上,哭声就止不住了。
徐夜及其讨厌这种场景,得知自己哥哥死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没流过,他不想赵志成触动心中的那根脆弱的神经,任由他哭,自己出了废村,看着对面的高山,“赵志成说那座山属于秀州,跟我们越州也没什么区别嘛。”他努力的露出笑容。赵志成哭声还是能听见,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对面山上传来树木晃动的瑟瑟声。
徐夜也跟着晃动了两下,身上的寒冷又跟着冷风过去了,可是很奇怪,对面山上还是有瑟瑟的声音,徐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正看着入神,他发现密林间有灰色的东西正快速闪过。他心里一惊,那是妖兽。
徐夜急忙跑回去,赵志成还在哭。他拉起赵志成就要跑。赵志成正伤心,一抹眼泪,就生死不顾了。“你走,我今天要为他们报仇。”
这时赵志成已经上马了,看着赵志成提着单刀等着漫山妖兽无畏的背影,对这位昔日的朋友,仇人,无比佩服。热血上升,心中的理智也就抹去了。下了马,将两匹马拍得远远的。与他并肩而战,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听着妖兽的叫喊声,两人当然不甘示弱。“啊!啊!”大叫过后就与妖兽战在了一起。
桐木村旁边的那座山叫祈凤山,传闻以前有人路过山脚时,曾看见山中飞出一只黄色的大鸟,翱翔九天而去,那人欣喜不已,以为那是凤凰。便在山脚等着凤凰再次出现。那人苦苦等了半生,凤凰却再也没出现过。就在要放弃的时候,有一天天空祥光万丈,突然从空中落下一道七彩光柱,等那光柱散去后,地上长出了一个树苗。那人知道是上天的恩赐,从此那人就在树旁建了一个茅草屋,守着树苗。那以后再有路过的人,那人就会跟他说树的来历,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深信不疑,那些相信的人都留下来了,渐渐的那里就成了一个村子。而那颗树就长成了一颗参天的梧桐树。
吕放讲完这个故事后,最不相信的是子青。这山不高,也不秀气,怎么会栖息凤凰。当即就质疑道。“城主大人,你讲这个故事不就是数落我吗。”
吕放荷荷一笑,他知道子青一直以凤凰的后裔自称,他肯定是不愿意相信。但是他们从山脚下路过,吕放知道这山,才想起的这个故事。他本想带着云栖梦两人上去看看,说不定真能遇到凤凰。子青不乐意了。“城主大人,整天看着我还不够吗,那凤凰跟我相差无几,你就把我想象成黄色的不就行了,上去看什么看,那么高还那么……”子青当时顿了一下,他在发现山上有妖兽在跑动。
“怎么了?”吕放笑道。
“山上有妖兽,正在跑。”
吕放有些惊讶。“现在才说。现在跑还在得及吗。”
子青道。“没事,好像是冲着山另一边去的。”
几人以为另一边有人遇险,顺着山脚绕过去,就看见了一座废弃的村子,村子中间那颗高大的梧桐树格外显眼,树下面就是一群妖兽,那妖兽中间有两个跳动的人。几人一看果然有人遇险,心中居然有丝激动。云栖梦除外,他只有担忧。
徐夜与赵志成拼杀了不知多少时间,脚下躺着的妖兽尸体已经将两人高高的抬了起来,那些妖兽顺着那些尸体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两人都有些疲倦,趁着空隙,徐夜将衣服撕出两根长条,将刀与手牢牢缠住。另一根递给了赵志成。
“连累你了。”赵志成说道。
徐夜笑道。“你应该感谢我,不应该觉得内疚。”
两人相视一笑,死死的护着对方的后背,妖兽已经不多了,但是两人也已经用尽了全力。颤颤巍巍,摇摇欲坠。这时两人忽见远方飞来一群青鸟,两人都十分诧异,那群青鸟不由分说将两人抓起来,挂在了梧桐树上。两人无力的看着下面,妖兽中间有紫白两道亮光闪动,少时,妖兽都堆在了那里。
这时两人才看见妖兽堆上站着两个人,那两人抬头往上看,徐夜和赵志成都楞了一下,“李不如?”赵志成喊了一声,李不如立马答应。“你俩没事吧。”两人心中一喜。“没事,你怎么在这里,上次去盘石城后,就一直不见你回来,你去哪里了,对了还有小七了?”
李不如见他问得太多,不好一一回答,便叫子青送两人下来。徐夜和赵志成已经脱力。虚弱的靠在树上。还是冲李不如笑道。“谢谢你们。”李不如笑了笑。“这么客气干嘛。”说着拉过吕放给两人介绍。“他叫吕放,别看他不大,他可是漳城城主。”两人点点头向吕放笑了笑。“漳城在什么地方,怎么没听说过。”
吕放道。“就在你们寒山城的南边,大概一天路程。”
两人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吕放又说道。“你们忘了上次,我们城里来了三个陌生人……”还未说完,云栖梦终于跑了过来。见到两人急切问道。“你们没事吧。你们怎么在这里。”
赵志成见到云栖梦非常高兴,自从他俩去了盘石城后就一直没他们的消息,担忧不已。“云栖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上次去盘石城后怎么不见你们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被妖兽…”
李不如笑道。“上次去盘石城,被这位小城主抓走了。”
吕放推开他解释道。“两位别听他瞎说。我抓的是云栖梦他是自愿跟来的。”
云栖梦说道。“你们别误会,这位小城主不是坏人。我还想问你们了,上次盘石是怎么回事,城里人怎么都死了,三叔了,有没有事。”
赵志成叹气道。“三叔没事,不过带回来的人不多。我们飞龙营带去的人除了你俩,就只有三个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唉,飞龙营现在也没有了。”
李不如急忙问道。“他们把飞龙营解散了吗?”
“还不如解散,现在两营合成了玄天营,飞龙营变成了龙队,三叔是队长。上面玄天营的营长是一位陌生人,三叔很不服气,整天闷闷不乐。”
云栖梦对三叔突然降成了队长,诧异不已,三叔本来就在城里那几人面前说不上话,现在恐怕更加没有存在感了。“那人是谁啊。”
徐夜道。“他说他叫江梵,瘦高瘦高的,长着一张让人讨厌的脸,你俩回去后,可不能喜欢他,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张三,但是我们要一致对外,回去要先打击他,让他自己退下来。”
两人哈哈一笑,表示同意。李不如本想给他俩介绍子青,但是吕放只是说那自己养得宠物鸟,会些仙法,其他的不愿多说,看来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子青的存在。
几人还想在说什么,但是漫天的血腥气让他们感到难受。云栖梦找回了两人的马,一行人就往寒山城走去,至于他俩为什么会在这里,长路漫漫云栖梦他们总有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