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几天,戚祚国被捕,递至京城,经查戚祚国确实在朝鲜为非作歹,甚至与鞑子交易违禁品,将大量火器、弹药卖给鞑子,崇祯气的不行,令将戚祚国交刑部严审,刑部便依令判了斩立决,抄没其家,家人皆流放。
戚祚国被处决后,戚家其他人便一直惴惴不安,这一日,诸位随侍大臣又到了宫里,崇祯便问袁韬:如今戚祚国授首,卿还有何话?袁韬还是只道:陛下,臣还是那句话,戚祚国是戚祚国,戚昌国是戚昌国,如今戚总兵还被无端扣押,望陛下明察。
戚兴国也道:长兄有罪,业已伏法,臣无话可说,只是三哥确实冤枉,并未牵扯其中啊,望陛下明鉴。郭之奇便道:话虽如此,只是京营干系重大,为了避嫌,戚总兵只怕也不能留任原职了。崇祯便问:爱卿不妨说说,戚昌国当如何处置?
郭之奇便道:陛下,若依旧律,戚祚国之罪,足以株连三族,不过陛下开恩,修新律,只以其一族为罪,并不累及其他,已是天大的恩德,少詹事岂能得陇望蜀,人心不足?依臣看来,戚家合该戴罪立功,如今听闻山西不很太平,戚总兵既然军功赫赫,不妨戴罪前往山西平叛。
崇祯便道:爱卿所言甚当,即刻传旨,调戚昌国任山西戍卫军总兵,负责剿匪一应事,李辅明调任京营左同知,翟式耜升为京营总兵。然后又看了一眼袁韬说:袁韬身为京营裨将,屡次冒犯与朕,不堪驱使,贬为陕甘宁三边布政使,如今洪承畴兼着辽东和朝鲜总督,确实力有不逮,侯恂三朝老臣,公正严允,特擢为朝鲜总督,洪承畴只任辽东总督便可。
几个锦衣卫过来拉过袁韬,袁韬不由的冷笑道:罪臣乃一粗鲁武将,只怕不能就任布政使一职。杨寰便怒斥道:大胆袁韬,还想抗旨不成!袁韬便道:罪臣不敢抗旨,只恐辜负陛下托付耳!崇祯便道:好,好,好,端的是朕的好臣子,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去了,魏藻德之前有旨意,说乌思藏颇不太平,卿既然自诩忠臣,便去接替魏藻德任萨伽市知州便是,无诏不得回京!袁韬还待说些什么,崇祯便不耐烦的挥挥手,锦衣卫便将袁韬拖了下去。
戚兴国战战兢兢,知道以后自己的日子也好不了,便道:臣惶恐,只怕不能好生伺候陛下了,魏大人擅长辞令,有辩才,且深通陛下谋略,臣请旨辞官,以归乡里,望陛下恩准。崇祯头也不抬的说:既然爱卿去意已决,朕如何不应,不过朕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朕便下旨在山东蓬莱为卿修缮故宅,卿可回归乡里,岂能令戚公无后乎。戚兴国便又冲着崇祯拜了三拜,这才挥泪退下。
崇祯兵不血刃,干净利落的处置了戚家,众人无不惊悚,郭之奇便小声对许士扬嘀咕说:陛下耳目如此之快,恐怕不只有锦衣卫这一处吧?许士扬便说:听闻陛下已经暗令重建了西厂,郭公竟然不知?郭之奇大吃一惊道:竟有此事?这可如何是好?许士扬道:郭公切勿宣扬,陛下既然没有告知,必是暗暗行事,你我只要约束家人,谨言慎行便是,如何管得了这许多。
两人正暗暗嘀咕着,王承恩便道:陛下,朝鲜太子李汪进宫谢恩,已在殿外候着。崇祯便令李汪进殿,进殿后,李汪倒头就拜说:陛下铲除戚贼,还我朝鲜朗朗青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便道:朝鲜即为我大明属国,朝鲜之子民便是朕之子民,朕何忍置朝鲜百姓于水火之中哉。崇祯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正好,卿来了,朕几乎忘了,卿不妨将日本国之事对诸公叙说一番。
李汪便将宗智顺来朝之事说了一遍,许士扬便道:启禀陛下,倭国一向言行不一,穷兵黩武,只怕其中有诈。李汪便道:实无诈耳,当年之事都是丰臣秀吉所为,后来日本将军德川家康铲灭丰臣秀吉,便一心想要求和,怎奈先帝不准,如今的将军是其子德川秀忠,其下宗义成、宗智顺父子是一派,以柳川调兴为首的松尾智保、规伯玄方是另一派,两派斗的不可开交,宗智顺也是想在外交上占个先机,拿柳川调兴一头而已,这才积极劝德川秀忠恢复朝贡。
崇祯没想到日本国也是派系纷争,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缘故,便道:朝贡毕竟是好事,既然日本国有如此孝心,那爱卿便回复宗智顺,朕准了日本国朝贡,只是一点,断不可朝令夕改,再生事端,否则朕必剿灭日本国,另其永世不得翻身耳。
李汪退下后,众人继续议事,秦熙便道:陛下,据顺天府来报,之前有歹人砸毁县学,如今经过追捕,所有歹人俱以被抓捕,经查背后指使之人便是石公胤此人,如今石公胤已死,此事如何处理,还请陛下明示。崇祯接过奏折便道:县学之事,朕尽皆知晓,令有司依律处置即可,绝不可姑息纵容,当罪加三等,以儆效尤。
许士扬又道:启禀陛下,如今科举在即,礼部请旨,今年科举南北贡院主考官人选,望陛下示下。崇祯便道:科举乃天下要事、重事,主考官人选不可马虎,礼部所请,暂时延档,待朕思考一二不迟。许士扬刚说完,秦熙又道:陛下,接都察院奏报,弹劾内监司上林苑监总管太监陈奉,言东林士子、复兴士子多有奏报,两院往皇庄招募学子,各地皇庄里长竟然不由分说,将人打出,而且还擅自将建好的学堂抄没,不许东林书院在皇庄教书,实乃有辱斯文之举,望陛下严查。
此事就是崇祯授意,崇祯如何会查,便只是道:恩,此事朕知道了,可令锦衣卫严查此事,若果有此事,朕必严惩不贷。
众人又议事一番,且说秦熙回到家,还未坐定,就听门房报说:老爷,朱内相来了。秦熙忙道:老师来了,赶快请进来。门房忙将朱舜水请到内堂,寒暄过后,秦熙便问:不知道老师有何事?朱舜水便笑道:按理说,我不该来,只是你一贯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为师有一事不明,还得细问问。
秦熙忙道:老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朱舜水便道:最近各地皇庄的里长一反常态,对东林书院没个好脸色也倒罢了,怎么咱们复兴书社的人也一律被打出来了,是不是陛下对复兴书社有什么意见了?为师虽然不在复兴书社了,但是山长老相公毕竟是我的恩师,他托人来问,为师怎敢不尽心问问。
秦熙一脸为难,支支吾吾,朱舜水便道:倘若你不便说,为师就当没来过便是。秦熙便起身道:罢了,此事乃陛下亲授旨意,严令泄露,今日若非老师来问,学生是死也不敢说的,今日都察院上了弹劾,陛下似有不快,老师务必转告复兴书社诸公,且不可上表弹劾了。
朱舜水若有所思的说:怪道,既然如此,我稍稍放心些,不过复兴书社不但不能装聋作哑,反而更要上表弹劾才好,否则东林书院弹劾了,咱们不弹劾,陛下岂不疑心?你啊,还得好好学着点,为政之道,可从来不是这么简单的。秦熙忙道:学生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