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辛欲开口询问,芷渊察觉,依旧不动声色的喝茶,凉悠悠的看他一眼。图辛一个激灵,如鲠在喉,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只是心里对湫时愈发好奇了。
他开始从头到脚,稍有掩饰的认真观察这位突然出现在船上,还没被少爷当场拿下,而且温和对待的姑娘。
她一袭寻常的洁净白衣,只不过更为宽松,鸦青色的发丝垂落几缕在耳畔,绾了男子的发髻,坐姿也似男子般豪气爽朗,可不但身形娇小玲珑,面容也实在白净秀气,黛眉朱唇,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般谲滟。
图辛有些难以形容,心里却认为是大气精致的长相,初见惊艳,再见也潋滟。对芷渊与往常不同的态度豁然开朗。
湫时往嘴里送了一块桃仁鸡丁,把主仆二人的眉来眼去尽收入余光,她咬着筷尖缓缓直起身来,先看了眼云淡风轻的芷渊,他端着白净的茶杯,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目光却越过她,直直地落在窗外的青山碧水上,漆黑的眸子温和静谧。
然后湫时平缓偏头,眸光落在被发现在偷看,变得窘迫不安,慌忙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的图辛身上。
湫时轻叹一声,放下筷子,“贸然出现,是有些唐突了,但二位放心,相遇既是有缘,但缘分也分深浅……”她方才盘腿而坐,此刻把手放到膝盖上,单手拄着腮帮子,俏皮地轻笑道:“你们与我大抵就是后者罢,大抵以后都不会有何来往的。”
图辛摸了下鼻子,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
芷渊却恍若未闻,施施然的从岸上逶迤而出的风景中收回目光,他放下茶杯,动作优雅娴熟的盛了一碗绿豆汤放到她面前,眸光温和,语气也不生波澜:“方才说要好好商议如何应对东郡追兵,你可想出好的法子来了?”
东郡追兵?!图辛闻言震惊,张大了嘴,眼睛瞪的像铜铃般。芷渊素有修罗之名,杀伐果断,见过他的敌军将领大多成为了遍地哀鸿里的一员,而他在南钦虽得陛下圣宠,行事却低调神秘,得一览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再说此番来涪陵还有南钦皇帝亲自培育的隐卫暗中掩护,不管从何看来都是万无一失,不想东郡眼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图辛有些担忧,但看芷渊眼神语气间,平淡的像是在讨论:今天这株桃花开的真好,今天的饭菜甚合口味,今天遇到的这位姑娘也甚是好看……一般。
于是渐渐放下心来,沉默的竖起耳朵。
湫时思衬:“公子这般淡然,我以为是有万全的准备了。”
芷渊敛眉摇头:“非也,你说你能护我周全的。”
湫时挑眉,不置可否。
芷渊薄唇微抿,看她一眼,沉吟片刻:“既然你也没有法子,那就打罢。”他端起茶杯,不顾二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兵书有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图辛松了口气,却又听到芷渊低沉悦耳的声线,他饮了口清茶,并未抬头,依旧带着清淡温和的笑:“若是打不过跑便是了……”他目光轻轻扫过图辛:“兵书还有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图辛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