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
她的灵魂跟巴图线交融太深了,导致巴图线几乎不能辨认出,哪个是它的真身,还以为花离的身体是它的归处。
金龙看到花离的精神被巴图线给牵绊住,看到她防守的漏洞,迅速张开了嘴巴,要将花离嚼碎。
花离整个人瞬间不好,根本闪躲不及。
不,她不能闪躲,一旦闪躲的话,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巴图还在棺木之中,必须等到他醒过来。
花离用残躯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挡住了金龙猛烈的攻击,天雷阵阵。
天降异象,全天下几乎都要疯狂的洗牌。
阵法外的玉璇玑差点抵御不住了,不知道花离在里面做什么?
梵音担忧,道:“尊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简单的一个仪式吗?”根据传闻是说只要神女在圣水里沐浴,洗去身上的其他杂念,就可以丢获得新生。
然后她就是神,因为身处凡尘,所以称为大祭司,所谓的大祭司就是神的代理人。
玉璇玑皱了皱眉头:“看来情况非常不对,撤退。”
“花离怎么办?”
“这次祸是花离惹出来的!”玉璇玑就知道花离会弄出幺蛾子,没想到会这样折腾,“快点撤退。”
梵音看到阵法出现了裂缝,倒吸一口凉气,做梦都没想到千年未有破洞的阵法就因为花离的踏入,既然出现了裂缝。
她僵硬了身体,玉璇玑一把将这些人给拽入阵法中,继而腾云驾雾离去。
清水小兰他们看到玉璇玑神色,知道事态严重,只好放弃了继续观摩,跟着玉璇玑先撤退。
花离能力再强,极阴之体再逆天,始终是一具凡躯,跟金龙这样天道汇集天地之灵气的物不同。
她身上的阴力越来越薄弱,眼睛也逐渐变得猩红,越来扛不住电劈。
花离看着那些欲欲要出的巴图线,至今为止,依然没有看到巴图要苏醒的迹象。
她皱着眉头,应该怎么办。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巴图始终不能醒过来呢?
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花离支持不住,单膝跪了下来,看着越来越愤怒的金龙,似乎要凝成一具劈开天地的巨雷,下一秒要将花离给劈得魂飞魄散。
这一下,花离看到巴图线再也支持不住,她心头倾泻出了丝丝绝望。
她不知道失败的点在哪里?
更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才能让巴图苏醒过来。
巴图线条能够感受到花离的脆弱,也能感受到金龙对花离的敌意。
就在天雷劈下来的那个瞬间,巴图线挣脱了阵法的束缚,要全部涌入花离的身体。
如果那样的话,花离知道自己白费功夫了,所有的一切都白费功夫。
巴图线本能形成了防御的状态,瞬间将花离包裹起来。
花离扭头看向了巴图的身体,瞳孔一缩,不可以!
天雷劈下的话,巴图的身体就要变成焦土了。
花离保存着巴图的身体就是为了今天,有朝一日,她能够强大到可以逆天而行,将他复活来着。
灵魂,身体,她都保护的很好,然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花离根本来不及深思,身体扑向了巴图,如果巴图的身体毁掉了,她再无法修复。
做出这个举动,完全是本能反应。
天雷劈在花离身上,而巴图线承受了许多的能量,花离的身体就像被电击,抱着巴图的身体微微抽搐着。
花离低头看着巴图,松了一口气,至少护住了巴图的身体来着。
然而,花离还没继续松开要放松的神经,再次听到天空轰轰轰的巨响,金龙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花离心想着,看来她今天是惹上天道,大概是死定了。
“离儿!!”第二道强势的天雷劈下的时候,张子游的声音出现在上空,利用全身魔力抵御这一次天道的攻击。
花离震惊地望着张子游。
张子游能力卓越,再强也不过是天之骄子,最终还是不敌天道。
一道雷将张子游从空中劈下来,张子游稳住了身体,在空中翻了几下身,这才避免狼狈,落在了地上。
花离迅速赶往了张子游身边:“你没事吧?”
张子游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苦笑道:“尽管想要在你面前耍帅,说没事,实际上,我很狼狈。”
花离不知该不该笑:“不是让你等着吗?为什么要进来?”
“你在里面寻死,我怕你死了。”张子游在外面等了几天,看到天空的动静非常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而且玉璇玑既然撤退,这一点加重了张子游的不安。
张子游哪里还能坐得住,迅速进啦,想要确定花离在里面做什么,当他看到了巴图,瞬间明白。
张子游连骂花离的力气都没了,毕竟他是要留着一点力气对付天道:“失败了吗?”
花离道:“嗯。”
张子游看着雷声阵阵,又在酝酿出更大的攻击:“你先撤,这里交给我。”
“这里是我的劫数,天道是我惹的,你将巴图带出去。”花离尽管脑子很乱,却没有失去最终的冷静。
张子游道:“你说过,这次事后,你会跟着我离开,你想要说话不算数吗?我让你撤!!”
花离拉住了张子游的手,一抛线,将巴图的身体给拽了过来,塞到了张子游的怀里。
“张子游,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会还给你。”花离一掌上了张子游的背,她清楚知道张子游抵御天雷用了多少法力,身体根本没有几点魔力。
花离不能让张子游冒险,默念口诀,打开了任意门,将他们两个人丢出去。
她独自应对天道。
天雷的金龙开始逐渐幻化,原本只是一条浑身冒着金光的龙,愤怒的金龙。
花离渐渐发现龙似乎有一点变化,金龙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天雷也没有之前那么巨响了。
天空原本要裂成两块,就在金龙变化的时候,那些低气压凝在一起的云雾开始涣散。
雷电还没有劈下,金龙反而逐渐溃散了,云端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
花离心魂一震,望着高高在上的他。
两个人视线交错处,他的脸庞多了几分冷峻,视线里没有了任何温度,除了拥有同一的容貌外,目光交错之处,就像身边的沧海桑田皆是在变幻。
一转眼,红尘坍塌,流转了上千年。
云深收回了金龙,天空的乌云也随之涣散,他的身影消失在空中,花离张了张口,想要呼喊他的名字,然后还没喊出一个字,腥味先从喉咙处喷了出来。
花离眼前感觉一黑,跪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一口鲜血喷出,她的视线逐渐朦胧着:“云深……”
紧接着,花离觉得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走到了她的面前,耳边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字眼,便彻底晕死过去。
她说:“妈妈……”
花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有很多很多凌乱的场景,她就像捆在笼子的人,找不到出口,也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归处?
她奋力想要找寻,想要挣脱,然而那些无形的东西更加肆无忌惮地压制着她。
感觉身边有声音不停地响起:
“什么时候会醒?”
“她怎么样了?”
“伤得太严重了,要醒来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
“这个……不知道。”
“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能活着就是奇迹。”
这些声音,她曾经也听过。
花离骤然睁眼,从噩梦中苏醒过来,朦胧中看到了天花板上的雕花,这张床她很熟悉,守在她身边的人是一位宫女。
宫女正打来了热水,要给花离擦洗身体,并且顺道按摩,防止她的肌肉萎缩。
“娘娘!!”宫女看到花离睁开了眼睛,热水盆掉了下来,迅速让门口的侍卫去通知皇上。
紧接着,花离见到了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子匆匆走入,楚天阔见到花离醒来欣喜若狂。
“离儿,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楚天阔亲切地握住了花离的手,内心无比激动。
花离哑着嗓子,想要开口,但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楚天阔迅速让人去准备饭菜,笑道:“别着急,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以后我会回答你,你先需要静养。”
御膳房里准备了一大堆补品,要给花离好好补身体。
花离的记忆依然停留在晋朝时大祭司继位仪式上,太多的疑惑,还有云深的那沧海桑田的一眼。
吃过东西,花离感觉好多了。
楚天阔说:“你在这里,是有人送你过来的,说你在我身边最安全。”
“谁?”花离的嗓音变化了,大约是被雷电劈的,身体也变得虚弱许多。
“你的孩子。”
“什么?”
“小红莲。”楚天阔还记得当初小红莲出现在他面前,是以花离的模样过来的,“小红莲”抱着浑身烧焦了花离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红莲的眼神,要求着楚天阔救妈妈。
花离道:“小红莲?她在哪里?”
楚天阔摇头:“她将你交给我后就走了,也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那种眼神好像是不舍得跟你分别,但是又不得不跟你分别。”
花离想着是她将小红莲变成自己的模样:“大晋呢?”
“大晋已毁了。”
“你说什么?”
“大晋发生了地震,又是山脉中的国家,山脉在地震中坍塌。”楚天阔对大晋了解不多,却也知道这个国度神秘又强大,里面巫术异常强大,若是有剑指天下的野心,大楚与大魏未必是对手。
花离与楚天阔交谈之后,才知道她昏迷很长时间,大约有一年的时间,全天下流传着版本是花离再继任大晋大祭司时,引发天怒,大晋灭朝。
这些还是一年前的事,楚天阔将花离安置在冷宫,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冷宫里都是先帝的妃子,楚天阔全部将那些女人逐出宫去了,环境也处理过,就是让花离能够住的舒心一点。
楚天阔愧对花离。
花离对楚天阔不抱有任何期待。
楚天阔知道自己无法配得上花离,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失而复得,再失去,再得到,他的执念也随之冲淡。
花离的身体变得异常的虚弱,因为失去了巴图线了。
楚天阔打听过巴图,明文、江南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
花离认为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希望在张子游的帮助下,能够让巴图死而复生。
楚天阔道:“接下来,你要怎么过活?”
“寻找小红莲。”花离现在的手力就连一双筷子都拿不稳。
“按照你现在的身体?”
花离笑道:“我是傀儡师。”
“你还真不懂得认输。留在宫中吧,我不会勉强你第三回,你若是膈应我,我们就当朋友相处。”楚天阔在花离消失后,想了非常多,做人最重要的拿得起放得下。
他与花离早已错过,偏要强求,未必能有好结果,曾经美好过,也是一种缘分了。
花离摇头,与楚天阔相视一笑:“我想要走自己的路。”
“什么路?”
“黄泉路。”花离的人生早悟出来,与死神为伴,在皇宫里养好了身体,调理了七七八八,她决定去解开神之谜底。
楚天阔目送着花离离开,邓公公问道:“皇上,你就这样放皇后娘娘走吗?”
“她从未成为我的皇后,也从未嫁给我,何来放走。”楚天阔不如云深豁达,至少云深明白成全,云深上辈子成全过他与花离,可是他错过了机会。
有些机会,缘分,错过之后,就是一辈子了。
没能抓住机会,楚天阔想着,怨不得别人,只能怪有缘无分。
他只能忍着苦涩,说一句,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邓公公轻轻叹息一声,帝王的感情向来都比较坎坷。
楚天阔之所以放开花离,心里头明白,如果花离愿意留在他身边的话,便直接留下,如果不留在他,他强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