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宜穿着湖蓝色马面裙,快步走进屋内,急急行礼,说:“娘亲安好,表哥安好,子宜迟了。”
林夫人脸上还带着难掩的疲惫,说:“没事,你表哥过来和我说句话。这段时间舟车劳顿,你的身子弱要好好休息。”
“谢谢娘亲体恤,子宜的身子好多了。”林子宜坐在林夫人的右下手,“娘亲身子如何?子宜看娘亲的脸色不太好。”
“老了不中用了,以前来京城一下车就活碰乱跳的。”
林夫人闭着眼睛,王妈妈拿出药膏抹在林夫人的额角,轻揉林夫人的额角。
“我听老管家说,姑姑年少时陪着爷爷四处为官,去了不少地方。”许东翰说话时,眼睛看着林子宜。
林子宜感叹一下,“我从来没听娘亲说过这些。”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林夫人睁开眼睛,说:“这次来京城也是难得。东翰,这间宅子我做主给你买下来了。”
许东翰躬身道谢,说:“侄儿谢谢姑姑厚爱。”
“这就当是我给你成亲的贺礼。”林夫人示意王妈妈拿出一个木盒,说:“这是你姑丈给你的贺礼,白银三千两。”
听到一大笔银子,许东翰神色没变,转头问:“姑丈待姑姑如何?那个姨娘还是如此嚣张吗?”
“你一个男子不必纠结这些内宅事务,只要你在京城过得好,我再林府自然也过得好。”林夫人很消受侄儿的体贴,但该说的她还是会说。
“侄儿受教了。”
许东翰恭敬地回话,可林子宜莫名地感觉气氛有点僵硬。
林子宜也让春草拿出一个木盒,说:“这是我给表哥的贺礼,愿表哥表嫂佳偶天成,夫妻美满。”
林子宜的吉祥话说得太早,许东翰笑着说:“表妹,你可知你表嫂今年刚刚及笄。”
“那就是比我小。”林子宜也想到了,只是有点担心那个小表嫂会不会和表哥相处融洽。
许东翰说:“她虽然年纪小,可为人良善知书达理,表妹可以多和她走动。”
许东翰脸上的笑意不似作伪,林夫人终于放下一半的心,东翰是一个极有主意的男子。如果他看不上未过门的妻子,那他会干出什么。她还是有点担心。
“你那未过门的娘子,为何没有早早定下婚约。”
林夫人一张口,直指要害。大户人家的女儿大多是早早定下婚约,等到及笄之后,再安排成婚。没有在及笄之前定下婚约,不是本人有什么毛病,就是出了意外婚约被毁。而许东翰那个未过门的妻子看来是后者。
“她的爹爹两年前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只可惜没多久,那个男子偶感风寒一病不起,英年早逝。”许东翰说得波澜不惊,他丝毫不在意妻子那个早逝的婚约者。
林夫人冷笑一声,说:“她没嫁过去守寡,也没在家守望门寡,怕是外面流出着她克夫吧!”
许东翰没说话,默认了林夫人所说的话就是事实。
“以讹传讹。”林夫人很是不屑,说:“那个女子也是苦命人,还好她的爹娘疼爱女儿,愿意顶着世人的非议,为她再寻一门亲事。”
“确实如此。”
若不是泰山相当疼爱女儿,许东翰又怎么会为自己找一个那样名声的妻子。林夫人长叹一声,她知道侄儿只是看上岳家的权势,可夫妻之间只有利益的牵扯那也太可悲了。
许东翰林夫人的思量,林子宜不知道,可她知道表哥从来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这门亲事也是利益大过一切。
可所有人都要粉饰太平。
“今日姑姑和表妹早点歇息。明日我安排人带着你们去京城最繁华的前门大街转转。”夜深了,许东翰避嫌,不好再和林夫人多待。他早早将明日安排好,出门之前,他再次深深看了林子宜一眼。林子宜还是那般眉目如画,只可惜不是他的。
林夫人向林子宜叮嘱明日出门的注意,两个人都没看见许东翰的眼神。林夫人记得许东翰说过他要林子宜,可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林夫人以为许东翰放弃了。
第二日一大早,林夫人和林子宜穿着简朴中透着华贵,毕竟今日很有可能碰见许东翰未来的岳母。林夫人不想在人前丢了面子。
林子宜走下马车,林夫人特地带林子宜到京城最有名的老字号酒楼,迎春楼,好好品尝京城的特色。
穿着干净利索的小二看见林夫人和林子宜头上手上的金饰,知道贵客上门,招呼着说:“您二位上座。”把两位领到楼上的包间里。
林夫人熟练地点菜,“把你们招牌的鸭子上一只,再配四个热菜,两个点心。热菜上你们的招牌菜,点心就要驴打滚和豌豆黄。”
“好勒,你稍等。”小二关门出去。
林夫人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往来的行人,说:“京城还是和以前一样。街道上的铺子还是那几个。”
林子宜看见不少穿着马褂长袍,提着鸟笼的男子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路两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一点都不敢靠近他们。
林夫人关上窗子,小声说:“那些是皇亲国戚,最少也是贝子贝勒。老百姓自然不敢招惹。”
林子宜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自觉,林夫人却明白林子宜不要被外人看见容貌。若是在南州城,还能护得住。在权贵遍地的京城,林夫人说:“你以后出门带上面纱,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林夫人说的话从来没错过,林子宜让春草去旁边的铺子买了面纱,带上还没多久。
“林夫人好,我家夫人相邀。”一个穿着绸缎褙子的丫鬟站在门外。
王妈妈开门说:“是吏部周郎中的夫人吗?”
“正是。”
林夫人整理好衣物,丫鬟在前面带路,林子宜走在林夫人身侧。
酒楼中一阵喧闹,那些皇亲国戚一大堆人挤在二楼上,林夫人停下前行的脚步,侧身避让。林子宜也跟着低下头,不敢打量那些人。
这些人过去后,林子宜抬头,走在最后面的一人和林子宜视线相对。林子宜心中暗叫不好,好在林夫人马上进了包间,而那个男人也没叫住林子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