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
2020年11月20日
元首是早晨五点钟接到通知的。
整整一个早上，元首顾不得洗漱和吃饭，将卫生部和媒体汇总的堆积如山的资料借着台灯灯光看了一个多小时。
“一号简报：11月19日晚七点零三分，西山省中心医院最早发现首例奇怪的患者，疑似狂犬病，发病凶猛，是被患者家属强行带到医院的，带来的时候神志已完全不清醒。病患在治疗过程中仍然焦躁，先后咬伤医护人员、患者六人，半个多小时后造成被咬伤的六人感染病毒，被感染人员发病，症状完全相同，发疯似的撕咬他人，又造成十人感染。医院随即向警局报了警，CDC防疫人员和警察接到消息后立即赶到了现场，对医院进行了隔离和封锁。”
“二号简报：11月19日晚十一点二十分，南省市区中城23号刑警分队接到报警，说住宅居民楼出现歹徒攻击小区居民，警察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歹徒不顾一切攻击在场警员，造成1人咬伤，咬伤后的警员十分钟后产生和歹徒一样的症状，攻击昔日同伴，又造成2人感染，2人发病后继续攻击围观路人和警员。接警人员紧急呼叫特警支援，特警到场后将感染人员隔离，动用了警械和武器，造成3人死亡、2人受伤。小区在两个小时后由紧急出动的特警和CDC防疫人员封锁。”
“三号简报：11月19日晚八点十二分，中都市市区发生严重车祸，总共11辆车相撞，交警到场后确认至少7人当场死亡。救助幸存人员时，其中三名人员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欲望，使用牙齿咬伤执勤交警和围观群众，相关攻击者后被制服，被咬伤者后均产生相同症状，造成更多人员感染，17号街区现已被特警封锁，特警不得已使用了54手枪和79冲锋枪击毙多名躁狂人员。该区交通已经瘫痪。”
“.…..”
“11月20上凌晨1点整，中都、玉番、业城、边业、西山、东山、南、北数省市中心医院将相关情况向CDC总部和卫生部进行了汇报，卫生部认为事态严重，将相关资料汇总后紧急向内阁呈送。现已通知各省市民戴好口罩做好基本防护工作，造谣惑众者已经被捕，在网络微博、微信等平台擅自传播的各类相关信息，已经全部删除。武警和防疫人员临时接管城市治安，限制民用车辆出入城市，并严禁媒体做相关采访和报道。”
看到后来，元首几乎不用看就大致知道了可能的内容。再理清问题的严重性，并已经想好相关对策后，旭日的晨光已经将屋子之前的黑暗完全驱逐了。
早上六点，元首下放让内阁通知相关人士必须马上到位召开紧急会议，根据指示，总共三十三名内阁成员和军方人员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室的圆桌四周铺着红色地毯，椅子围成一圈，被明亮的大灯笼罩着，元首比所有相关人员提前十分钟到场，坐在了上座上。从电话中获得消息的各位都知道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全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各自的位置，等到会议即将开始时，众人向圆桌一旁的三个并排座位上投去些许不满的目光——那上面是空的。
元首向三个座位相继看了一眼，掏出怀表，麻利地翻开盖子，然后平静地对众人说道：“再等三分钟，不到的话我们就开始。”
三分钟的时间如流水般地过去了，人却并没有如期抵达。众人无不感到愤慨，按捺不住性子的几个人甚至小声议论到底是谁这么不守时，但元首似乎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内，脸色仍然很平静，只是多了些许因长期熬夜和早期而呈现在脸上的一丝疲惫。
“这次的会议属于国家最高机密，对保密条件、方式及其违反后果，我不想再过多陈述。”元首首先发言。他向圆桌四周扫视一番，简短地问道：“相关简报我相信各位已经看了，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出来。”
“通过对情况的大致了解，我认为必须慎重对待。”国防部部长从刚才停报告开始表情就一直很严肃，现在也仍然没变，“病毒已经在卫生部归档为一级传染病，为防止进一步扩散，必须考虑动用夏国国防军防化部队对上述城市实施戒严。这是我的看法。”
众人又是一片议论纷纷，似乎意见并不统一。
“动用国防军确实只需要内阁一句话的事。但大家不要忘了，这事毕竟闹得太大了，再怎么封堵消息也无济于事。现在全国早已是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要是再动用国防军的话，也许就无法收拾了。”统战部部长相比国防部部长要矜持一些，采取了保守的策略，“何况现在情况已经缓和，北方城市爆发的疫情不已经被压制了么？现在还没有发现淮河以南的城市出现感染，证明情况还是可控的！”
有些人认为统战部部长的话也不无道理。
一阵辩论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争论的最终定夺者还是上座上的那个人，众人齐刷刷地都将目光投向于元首。
元首此时的关注点却似乎并不在辩论上，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旁边那三个空座上张望，仿佛期盼那上面的三个人快点到来。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争论的核心还是需要有结果的，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大家对此事看法不一，我们就采取老办法吧，无记名投票。同意出动防化部队戒严的，在纸条上打勾就行了。——秘书，你把这些纸条发下去。”
坐在元首身旁的秘书起身，将事先元首就放在桌子上的一叠纸条一一发给在座的每个人。
……
投票环节很快就结束了，元首随即对所有人的投票情况进行了汇总，缺席三个人，一共30张票，14票赞成，14票反对，2票弃权。反对人数和赞成人数一样。
这也在元首的预料之中，他早已想好了对策，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虽然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大家也不要忘了，这次的疫情相比以前的重大事故及自然灾害很大的不同，可能还有潜在的危机没有被发现，我们需要做好一切防备，以免事态恶化……”
元首正要继续说，忽然会议室大厅的门被推开，站在门旁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士兵手持95式自动步枪，随即将目光向来人投去。
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师模样的人走到门口，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给门口士兵出示了一下手里的证件。两名士兵立刻站得笔直，给两人敬了个礼。
两人入座，身上的白大褂和众人身上的西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问两位身份啊？”国防部部长一脸的不满：“如此重要的会议为什么迟到？！”
元首用手势制止了国防部部长的发话：“各位不必发作，这两位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是初次见面。是我特许批准他们两位来参加会议的——你俩自我介绍一下吧。”
年长者站起身，简短地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二部五处处长郑明远教授，为军方化学部工作二十多年了，已被单独授予上校军衔，这位是与我共事多年同志和助手李元修硕士。”
二部五处？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众人心里都这么想着。
国防部部长此时比众人更多一个疑虑：还有一个空座上没人，意味着应该还有一位神秘的不速之客未出席，敢情一个不为所知的二部五处竟然有这么大的架子，那这个没到的人又是何许人也？
“二部五处从事军方化学武器研究，由于工作的特殊性，除内阁少数核心成员外他人无权得知，希望各位理解。”元首解释道。
看来元首是认为这次的事态严重到必须披露国家最高机密了？
“卫生部认为这次的疫情已经不超出了他们的可控范围，于是已将相关资料上报了内阁，因此我决定用军方机构接手这次对病毒的全权调查，二部五处有权参与。”元首说。
“之所以迟到，是我们事先对病毒已经作了充分的分析，现已有一些结论。对此造成的不便，希望大家谅解。”郑明远接过话茬，道明来此的缘由。
众人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显然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兴趣了。
“我长话短说。从现在的资料上看，这是一种全新的病毒，它的自由基结构在以往的病毒中都没有见过，以血液和体液传播，一旦进入人体，病毒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攻击循环系统，对正常细胞进行破坏，感染病毒后的初期症状表现为上呼吸道大量出血，随后死亡，死亡后复活，对生肉有特别的嗜好，会撕咬活人，并达到传播病毒的目的。虽然以往未发现过这种病毒，但在东西方文化中，对这种病毒感染后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在影视文学里已经有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就是‘丧尸’。”
听到“丧尸”这个词后，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到脊背一阵发凉，而且谁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
元首看了看怀表，定了定神：“眼下我相信各位已经对目前的事态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接下来请诸位严格按照我所指明的措施前进，希望各位不负众望。现在散会！”
……
众人纷纷离去，元首等众人包括门前的两个守卫都离去了，才感到一切都归于平静。他忽然取下眼镜，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神态显得有些失常。
作为一国首脑，他也是个平凡人，多年来的政坛生涯练就了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事实上他知道，实际事态比会议上所讨论的要严重得多，而这些深层次秘密，多年以来都几乎压在他一个人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正当元首有些不知所措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须臾，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露出一个女人纤细的身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