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宋愿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顾念。
只见顾念的手举在半空中,两只眼睛看着的是厨房里的别的地方,他知道,顾念以为他在那个地方。
时至今日,宋愿成都还很不习惯顾念已经看不见了这件事情。
他不知道,顾念又是怎样快速让自己接受,并学着做一个盲人去生活。
大概,心里是很苦的。
“宋愿成?你在吗?”
顾念试探的声音响起,还以为宋愿成不在厨房里,准备转身。
宋愿成赶紧喊住她,“我在,怎么了?”
“你在呀,你怎么不出声。”顾念疑惑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很迷茫,眼睛到处往厨房里面看着。
宋愿成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转身走到她的面前,“刚刚在想事情。”
闻言,顾念便扬了扬手说:“噢,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是瓶什么东西,这个纸条上写了什么。”
“怎么了吗?”宋愿成一边接过东西,一边问。
他拿着那个瓶子,扫了一眼,上面写着维生素c片。
他回答:“是瓶维生素。”
听到回答,顾念的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盛有辞没事干嘛给她买维生素,以为补充维生素就能看得见了么?
顾念心里冷哼,又问宋愿成:“纸条呢?”
“餐厅结账的小票,大概是你哪次应酬的小票吧。”
“你看看时间是多久。”
“昨天晚上的。”
“好的……”顾念回答,拿回了东西。
她拿着东西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听得见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放什么综艺片,时不时的有笑声传来。
顾念蹙着眉头,却是笑不出来,心里面五味杂陈。
她任何一次去餐厅吃了饭,都不会要小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昨天帮她付钱的人是盛有辞,在陵江桥上相遇也不是偶然,他一直在跟着她。
顾念蹙眉,那张总的退出是不是也真的跟他有关?
可是……
他有什么理由要帮自己?
顾念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起身走到卧室里面,拿起手机用语音拨通了张总的电话。
但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始终是关机的状态。
顾念的手紧紧的捏着手机,最后决定直接打电话问盛有辞是怎么回事。
依旧是用语音,她呼出了盛有辞的电话号码。
然而就在这时,宋愿成敲了敲她的房门,站在门口对她的背影说到:“洗个手出来吃饭了吧,我准备好了。”
这一声呼唤,把顾念喊回了神。
她忙不迭的摩挲着手机的屏幕,挂断了跟盛有辞的通话,然后脸红心跳的把手机塞在枕头的下面,起身走向卧室的外面。
然而顾念没注意到的是,她刚刚起身的那一瞬间,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宋愿成正在餐厅里摆碗筷,看到顾念走出来了,转身走过去扶住她安顿到她餐椅上坐下,又细心的把筷子递给她。
“你也快坐下吧。”
顾念双手捏着筷子,拘谨的拿在胸前。
宋愿成看着她这幅样子,忽然又觉得看到了高中时的她,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她目光就有这种拘谨和羞涩。
他转身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夹了一块肉到她的碗里。
“吃吧,尝尝我的厨艺比你怎么样。”
顾念微微的笑了一下,端起碗往动作缓慢小心的往嘴里送饭,吃到嘴里咽下去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明艳。
她说:“你大学修的是厨艺吗,很好吃。”
“果然是公关部的,嘴巴越来越甜了。”宋愿成轻笑着,也毫不吝啬的夸奖着她,同时又给她夹了菜到碗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念跟宋愿成聊得很开心。
宋愿成会用他一贯不正经的说话方式,给顾念说他正在经历的大学生活,讲述大学里的那些青春活力的故事。
顾念听得很认真,一个字都不舍得错过。
她没有上大学,其实心里面偶尔还是会觉得很遗憾,不过眼下她觉得自己做的工作也不错,也有在日益进步。
如果没有盛有辞,再找到弟弟,哪怕是眼睛看不见,她也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已经是很好了。
一顿饭吃到快尾声的时候,顾念听到门铃的声音响起。
她蹙眉,又听见宋愿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问:“你今天还约了其他朋友的?”
“……没有啊。”
顾念也觉得纳闷,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但宋愿成却对她说:“你坐下把饭吃完,我去看就行了。”
顾念乖乖的坐下,但没有像宋愿成说的那样继续吃饭,而是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听着门口的方向。
咔嗒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顾念微微的偏了偏脑袋,让耳朵朝着门口,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宋愿成,是谁呀?”
没有回应。
顾念心跳有些加快,再次问道:“宋愿成,你还在吗?是谁来了?”
空气依旧是寂静的,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问题。有那么一瞬间,顾念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也坏了。
她站起身,听到椅子被自己挪动响,这才确认自己耳朵还正常。
可这确认更让她心慌,她又没聋,为什么屋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宋愿成,是谁?”
顾念询问道,内心忐忑的往门口走了去。
这厢,门口长时间用眼神交流,并且产生了火花的两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了顾念的问题。
宋愿成:“没谁!”
盛有辞:“是我!”
顾念:“……”
空气又沉默了半晌。
在压抑的气氛里,顾念站在客厅的中央,没有再继续摩挲着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良久,顾念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她舔了舔唇,问到:“你来干什么?”
“你给我打电话了。”
“我没有!”顾念几乎是脱口而出,立马就否定了盛有辞的说法,心跳立马就因为撒谎加快了起来。
盛有辞一身简单白衬衫和黑西裤的装扮站在门口,臂弯里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闻言站在门口盯着她,知道她在说谎但也没拆穿。
他反而是讥笑的用余光睨着宋愿成,问道:“那别的男人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什么叫别的男人?”
宋愿成这次抢在了顾念的前头说话,不满的盯着门外的盛有辞,撑着门框语气强势的说:“对顾念而言,你才是别的男人。”
话落,宋愿成就打算关门。
见势,盛有辞的眉头轻轻的一蹙,抬手撑住了门板,危险的眯起眼眸跟宋愿成对视着。
他盯着宋愿成,对顾念说:“让他走。”
顾念怔住,没有说话。
盛有辞继续说到,语气更加的强势:“顾念,让他走。”
宋愿成紧紧的抿着唇,心里面憋着一口气,正打算要赶走盛有辞的时候,却听见身后的顾念说话了。
她细声细气,很抱歉的说:“宋愿成,你走吧。”
“顾念……”
“我改天去你学校找你玩,我有半个月的假期。”顾念凭着感觉面朝着宋愿成,微微的一笑,尽可能的不让宋愿成那么尴尬。
宋愿成眉头紧紧的蹙着,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尊重了顾念的意愿。
他转身走到屋内的沙发上,从上面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和茶几上的车钥匙,一面对顾念说:“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到。”
“好的。”
顾念点头,感觉宋愿成往自己走了过来。
她还没猜到他是要干什么,人就已经被宋愿成轻轻的搂了一下,动作礼貌克制,她不觉得尴尬,只觉得温暖。
她知道,他这次是用朋友的方式在抱她,给她安慰。
顾念不由得又会心的一笑,“你开车要注意安全。”
“我等你找我。”
宋愿成说完,就转身走向了门口。
他目光不悦的看着门口挺拔而立的男人,抿着唇越过他时,肩头还故意撞了他一下,冷哼了一声。
盛有辞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他侧目看着宋愿成走到了电梯口,“小孩子。”
他说着,西裤大长腿轻轻的迈进了顾念的家,顺带着将门也轻轻的关上,目光每时每刻都落在顾念的身上。
顾念感觉得到他的目光,简直无法忽视。
她微微的蹙着眉头,正想要解释自己为要留他下来的时候,就听见盛有辞讥讽的声音问到:“不接我电话,就是在跟他吃饭?”
顾念站着不动,“我没听到。”
“吃得这么认真?那么多电话都没听到?”
男人夹枪带棒的说着,睨了一眼餐桌那里,看到顾念几乎是空的碗时,眉头很是不高兴的皱了起来。
不接他电话就算了,还吃别的男人做的饭,吃得那么开心。
他转身,凌厉的瞪了顾念一眼。
但顾念依旧是没什么反应的站在客厅的中央,盛有辞这才发现自己不管做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盛有辞,你是不是找过张总?”
闻言,盛有辞微微的怔了一下,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眼眸微转,不答反问:“把我留下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是。”
顾念点头,转身对着他的位置。
盛有辞看着她沉默,没有忽地啊。
于是顾念又追问到:“你有没有?”
“我认识很多张总,你说的是哪个张总?”盛有辞不咸不淡的问道,顺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有别的男人在家,居然还穿的睡衣。
顾念感觉得到盛有辞是看着自己的,但不知道他是在认真的打量自己,于是回答:“跟我竞争城北那块地的张总,你是不是找过他,让他放弃?”
“我干嘛要这么做?”
“……”顾念被问住了。
对呀,他干嘛要帮她,着也是她的疑问。
顾念蹙起眉头,忽然觉得心情烦躁。
这时,盛有辞依旧还在打量她。
她穿着一套粉色的丝绸睡衣,长衣长裤,上衣是衬衫的样式,V领的衬衣领口露出她性感的锁骨。
她太瘦了,盛有辞目测比以前起码瘦了十斤。
想到以前她丰盈的身材,和粉面红唇朝自己笑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瘦得有些过分的样子,盛有辞的心口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也不想再跟她兜圈子了,直接说:“我的确是找过张总,因为我想合作一个项目,他见条件比城北的地吃香,于是就放弃了那块地。”
盛有辞话音落下,看到顾念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顾念接下来会说什么,于是又抢在她的前头说:“先别急着生气,你可能觉得我是帮了你,但并不是。”
“什么意思?”
“我跟张总合作的也是酒店,我跟他联手,把你们在城北那规划的酒店比下去是指日可待。”
闻言,顾念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公司,还是在表达你看不起我?”
“都有。”
“你……”
顾念欲言又止,但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没搜索到合适的怼回去的词汇,于是就作罢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例如男人离开的脚步声。
顾念在心底悄悄的骂了他一句,接着就转身,当盛有辞是个空气。她微微的弯腰摩挲着客厅里茶几,然后是沙发,接着扶住了墙,回到卧室里。
她知道,盛有辞这个人耐心不太好,她这么对他置之不理,过不了一会儿他自己就会走。
这么想着,顾念放心大胆的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来自己的贴身内衣裤,就摩挲又走向浴室去。
只不过才刚刚转身,就听见门口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准备洗澡?要不要我帮你?”
“呀,你还没走?”顾念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半步,结果小腿撞到了床脚直接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面。
门口的男人见她这么滑稽的样子,勾唇一笑,踱步往她走去。
在她准备起来的时候,附身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压着她魅惑的问:“你看不见,万一磕碰着了怎么办,我帮你洗。”
“……不需要。”顾念脸皮子薄,立马就红了。
盛有辞亲眼看着她的脸红了起来,直接上手去解开她的睡衣,粉色的衬衫上衣很快就被他三下五除二的袒露开,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盛有辞!”顾念急了,大吼。
男人蹙眉,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撬开她的贝齿,扫荡着她分享甜蜜的口腔,舌尖游走过她的每一颗牙齿,惹得身下的人阵阵的颤栗。
顾念又难受又舒服的蹙起眉头,在他放过自己的嘴唇吻脖子时,终于得空说话。
“盛有辞,你昨天才来过!”
“嗯,你昨天还吃了药,48小时内都有效,我们不要浪费机会。”盛有辞说完,为了不让顾念反抗,又吻住了她的唇。
顾念只觉得今晚的盛有辞特别的不温柔,吻她的时候像是以往生她的气在惩罚,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他吻得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昨天她能接受他,是因为喝了酒,但是今天可没有。
于是顾念趁着他没注意,曲起手肘一下砸在他的脖子上,在他吃痛的瞬间用力推开他逃离了床边。
被偷袭了盛有辞捂着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不一会儿,就浮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由此可见,顾念是真的下了狠手。
盛有辞也没想到她这么绝情,翻身坐了起来,感到有些无奈的用余光睨着墙角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防备的女人。
她倒还防备了起来,他都没防备她。
盛有辞因为职业的原因,向来是心思缜密和敏感,再加之他多年坚持锻炼,几乎没有人可以这么突然的袭击到他。
但偏偏顾念就是个意外,他对她永远没有防备,从最初的一开始就是。
这厢,顾念站在墙角的地方,久久都没有听到男人有动静。
她以为他这次是生很大的气了,不由得有些紧张,忐忑的说:“可以在这里过夜,但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睡沙发。”
“你睡。”男人的声音几乎没有犹豫的响起。
顾念怔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到终于反应过来,眉头狠狠的一皱,很是不悦的抿紧了唇。
她还以为他会比较照顾她,然后主动去睡沙发,居然就这么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让她去客厅睡沙发!
顾念心里气,但还是没好气的问:“那谁先洗澡!”
“你去。”
闻言,顾念这才满意了一点,裹紧了自己的睡衣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墙往外面的浴室走去。
整个过程,她非常的害怕盛有辞会突然又兽性大发的扑过来。
毕竟,她在暗,他在明。
但所幸直到她走到了浴室,盛有辞也是老老实实的,并没有任何举动。
顾念心情忐忑的打开水洗澡,心里面有些悲戚戚的,而且还总有一种自己在偷情的感觉。因为她知道盛有辞是有老婆的,他的老婆是顾茵茵,有老婆不回家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顾念就洗碗了澡。
她走到外面去时,听到声音盛有辞是正坐在沙发上,空气里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香烟气息。
顾念笃定,他正气定神闲的在沙发上抽烟。
她跨出浴室,“我洗好了,你洗吧,把沙发让给我,我要睡觉了。”
“你来。”
男人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说了这么两个字,就起身离开了沙发。
顾念坐到沙发上,摸了摸,确定他不在以后才躺下。
可是下一秒,他却听到了盛有辞在脱衣服的声音,接着就是解开皮带扣子的声音,然后她的脸上覆盖下来一块布。
她伸手拿下,呼吸里满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男人已经迈着得意的步伐走去了浴室,顾念一把丢了那块布,心里面把盛有辞骂了一万遍还不止!
居然把内裤丢她脸上!
这个男人,简直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恶劣了。
顾念气得不行,脑子里在想各种办法要跟盛有辞断绝来往,正想要要不干脆搬家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侧有东西在震动。
她微微的楞了一下,发觉是手机。
顾念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于是摩挲到以后就按了接通。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清浅的问:“喂,你好?”
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没有回答。
顾念疑惑,又问了一声。
这一次,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念是你对不对?”
“顾茵茵?”
“顾念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还不吸取教训!”顾茵茵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因为上一次经历过的事情,顾念现在有点害怕她。
不是因为没胆量,是觉得顾茵茵这个疯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捏紧了电话,呼吸有些不通畅,像是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大火的场景里,浓烟呛得她根本无法呼吸。
良久,顾念打算挂电话。
顾茵茵察觉到,嘶吼到:“顾念你立马放我老公回家,不然我还会让你好看!”
“我……”
“你什么你!你这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
“……”
“怎么不说话了?你以前不是挺厉害的吗,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你不是还打我来着,你现在还敢打么?!”顾茵茵咬牙切齿,说得顾念无法反驳。
顾念沉默着,顾茵茵就越来越嚣张。
她说:“顾念,我告诉你!我能眼睛变瞎,我也能让你变成断手断脚的残废,你要是怕死就立马把我老公送回来!”
顾念紧紧的抿着唇,莫名的被顾茵茵叫老公的声音刺激到。
她的心口微微的一疼,眉头也皱了起来。
顾念心想,反正都是个瞎子了,死也不怕了,她还怕什么呢。
于是她说,“我就不,他在洗澡,我等会还要跟他亲热!”
顾茵茵一听,气得简直不行!
电话这头,顾念听到有什么东西被顾茵茵砸了,哗啦啦的声音非常的惨烈。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得意的笑,就听见顾茵茵冷笑着说:“顾念你得意什么,你知道吗,我把你弄成瞎子,可是我老公也一点没怪我,甚至都没有说一句重话。孰轻孰重,你该明白了吧?男人都爱玩儿,你不过是他的一个玩具,而且还不是唯一,其他女人我也对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