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尸两命，既能除了如嫣那个小贱人，又能斩草除根，这当然也是赵氏乐意看到的。世上没有哪一个做人妻子的，真心希望丈夫的心留在别人身上，还有一个不是出自自己肚皮的丈夫的血脉。所谓的贤惠大度，不过是表面上的罢了。
尽管如此，赵氏对于乔老夫人还是多有顾及的，犹豫地开口说道：“但是，你祖母那里······”乔老夫人可是一心想留着那个孩子的，若是她知道了自己违背了她的意思，那乔老夫人发起火来，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抚宁侯府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不是乔青城，而是乔老夫人，她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祖母还不是为了那块肉吗？都没生出来，那祖母也不会多做计较的。”言下之意，一个连面都没见到的孙子或者孙女，怎么比得上活生生的孙子孙女呢。乔芷芹自信自己在乔老夫人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更何况是个死人，不，一个都没能诞生的东西，根本连人都还算不上。
“眼下你祖母刚吩咐要保住那个孩子，至少现在是不能动手的，再等等。”赵氏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违逆过乔老夫人的意思，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乔芷芹想想也是，如果现在动手，那是个人都会怀疑到赵氏身上，届时，就算乔老夫人有心想包庇都不行。虽然如嫣只是个贱婢，但是眼下乔芷芹的名声也不好，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再传出赵氏善妒，杀了人的消息来，那母女二人的名声就能都别想要了。来日方才，总有机会的。早晚有一天，如嫣和那个孽种都会消失在人间的。
“芹儿，那个贱人的事情，娘会去办的。你听娘说，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求得乔凝的原谅。”赵氏缓缓开口说道。如嫣的事情迟早都会解决掉，必定会惹得乔老夫人的不快，就算她不会责罚，但是心里总是不舒畅的。但是要是和乔凝搞好了关系，那可是顺了乔老夫人的心。
“什么！娘你要我去求她。”乔芷芹的声音响彻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之前在皇宫，那是对乔贵妃低头，可不是对她乔凝的。
乔芷芹向来都看不上乔凝，在乔芷芹看来，乔凝虽然是抚宁侯的嫡女，但她从小就被赶去江州那个小地方，说白了，就是个乡下来的村姑。只是她运气好，得了贵妃娘娘的青眼，因而被昭帝封为清心郡主，出尽了风头。
然而谁看不清呢，乔芷芹就是嫉妒，嫉妒她受人喜欢，嫉妒她被封为郡主。乔芷芹丝毫没有想过，在乔老夫人的寿宴上，乔贵妃还没到来时，乔凝谈吐有礼，举止大方，这才赢得了诸如秦夫人、向訾菱等许多夫人小姐的喜欢。
赵氏又何尝想低头，但是脑海中响起乔老夫人的话，银牙一咬，赵氏劝道：“芹儿，贵妃娘娘有多喜欢乔凝，你不是不知道。要是和贵妃娘娘对着干，那别说是你，就是整个抚宁侯府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把话说的重一点，这样才有效果。既然乔芷芹这般不愿意，那赵氏也只能下狠药了。自己这个女儿，赵氏还是很了解的，从小有乔老夫人疼着，又是抚宁侯府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最怕的事就是离了这些荣华富贵。
乔芷芹眉头紧皱。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母亲是危言耸听吧。可是一听到这话，乔芷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再穿着绫罗绸缎，不再吃着山珍海味，不再受人追捧，那样的日子比死还要难受。
“来，芹儿，你听娘给你说。贵妃娘娘虽然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从小身子不好，因而没养在侯府，知道你大姑姑出事后，才把她接回来，没过多久就把她送进了宫中，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这些年，要不是宫里有个得宠的贵妃娘娘，只怕整个侯府都不好过。”
赵氏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心知自己方才的话起了作用了。但是光是这样说，她多半是将信将疑，赵氏就直接把多年前的往事一一告知，前因后果，由不得她不信。
“我还有个大姑姑？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也从来都没听人说起过？”乔芷芹更疑惑了，抚宁侯府和京城里众多世家大族一样有自己的秘密，这一点，乔芷芹从来不怀疑，但是自己在抚宁侯府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的啊？甚至连一丝丝痕迹都没有发现。
事实上，是乔芷芹高看自己了。乔老夫人疼爱她不假，但是也仅仅是把她当做心肝宝贝似的宠爱着，给她吃好的、穿好的，却并不成告诉她任何抚宁侯府的任何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是多年前的秘密。
“嘘，芹儿你小声点。”赵氏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轻声说道，“你大姑姑，当年的乔家大小姐乔云莞一直是侯府的禁忌。”
“禁忌？这又是为什么？”乔芷芹小声地问道。看来事情肯定不小，不然赵氏断然不会如此紧张。
“她嫁给了从前的威远将军为妻，本来是一段美人配英雄的佳话。可是后来威远将军竟然叛国，皇上就下令将威远将军府满门抄斩了，你大姑姑自然也没有幸免于难。将军夫人是咱们侯府的大小姐，侯府差点也被连坐了。幸好当时大伯反应快，提前上奏请罪，皇上这才饶了咱们抚宁侯府上下的性命。只是尽管如此，难免还是被连累了，咱们侯府也开始凋零了。幸好两年后，贵妃娘娘进了宫，得了皇上的宠爱，侯府这才开始好转。幸好宫里有个贵妃娘娘撑着，不然咱们侯府早就落魄了。你大姑姑死的时候你还小，再加上后来老夫人也下令谁都不准再提她的事，所以这事儿连你也不知道。”
“唉，大姑姑也真是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叛国的人呢，不仅自己丢了性命，还连累了侯府”乔芷芹的自私可见一斑，永远只想着自己。在她看来，乔云莞的夫君是个叛国之人，也连累了侯府的衰落，她就是个罪人。
“都告诉你了，不许胡说。娘把这些陈年往事告诉你，不是要你记着咱们侯府有过一位叛国的姑爷，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知道，一定不能和贵妃娘娘对着干。贵妃娘娘一直养在外面，回家没多久就被送进了宫，对侯府可没多少感情，现在整个侯府上下所有人加起来，只怕都比不上乔凝一个人重要。芹儿，听娘的话，去和乔凝道歉，一定要让她原谅你。”
“可是，娘，我真的不想去。她没回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她一回来就发生这么多事，您要我怎么甘心啊。还有啊，我也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啊，她怎么就不喜欢我呢？我长得比乔凝漂亮，才艺也不知道比乔凝高了多少倍，为什么贵妃娘娘喜欢的就不是我呢！”乔芷芹心里愤愤不平。
要是这话被外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有多恶寒。要说乔芷芹长得比乔凝漂亮，也只能是勉强说的去，乔芷芹比乔凝大几岁，脸上也长开了，确实是个美人，而乔凝还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脸上还有几分稚嫩，只能说是美人胚子。但是说到才艺，乔芷芹真的是想多了。她确实是从小学习琴棋书画，但是也说不上有多好，比起那些真正出身高门贵族的女子来，还差得远。而乔凝就凭牡丹花会上用柳叶吹出的那首曲子，早已叫京城中的许多女子拜服，不然也不会让人沉醉于乐声当中了。
“芹儿，你又左右不了贵妃娘娘的心思，贵妃娘娘喜欢乔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埋怨也没有用啊。与其想着怎么样能如贵妃娘娘的眼，还不如就直接和乔凝握手言和，乔贵妃要是知道了，心里一高兴，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赵氏虽然没听过乔凝吹得那首曲子，但是昭帝封了她为郡主，此事是千真万确的，这不用说肯定和乔贵妃有莫大的关系。
乔芷芹瘪着嘴，怏怏的，满脸的不情愿。
“芹儿，你难道就不想以后嫁个好人家，一生荣华富贵吗。”赵氏直接放出狠话了，要是你不去道歉，那你就别指望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了。
赵氏方才的声音无形之中大了几分，乔芷芹心里难受极了，眼泪一直在她的美眸中打转。
乔芷芹那一脸委屈的样子，赵氏看着也是心疼，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芹儿，走吧。娘陪着你。”
赵氏起初是想着把乔芷芹劝好，让她一人去向乔凝道歉，只要乔凝原谅了她，那自己也算完成了乔老夫人交代的事情，但是现在这情形，由不得自己不去了。若是赵氏不去，乔芷芹只怕是走到扶风院，也会退回来的。长痛不如短痛，赵氏咬牙豁出去了。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今日说两句话也是值得的，当然还有一个大前提是乔凝会原谅乔芷芹。
其中的厉害关系既然已经知晓，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乔芷芹含泪只得点头同意。心里那颗怨恨的种子越长越大，早晚都会破土而发。乔芷芹把自己的手指紧紧地攥在手心，用手心的疼痛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下这口气，暂时先忍着，有朝一日必定双倍奉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