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园内室,室内珠帘摇曳,上好檀木雕花镶金床上,透过层层如丝的纱幔,可见长发披肩的女子平睡在玉枕上。
女子静静地躺着,仿佛沉醉在一场不愿苏醒的梦中。她双眸紧闭,绝美的脸庞此刻苍白无比。她微微皱眉,仿似有多少化不开的忧愁。
这正是吴王放在心尖尖上的侧妃南无忧。
丫鬟月芸在一旁轻声哭泣,像失了魂一样。莲香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喝道:“嚎什么嚎!给我滚出去!”
这一吼,却将正在诊脉的老太医吓得一个哆嗦。
月芸还从来见过莲香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不由得一怔。心下升起一股委屈,抽抽噎噎跑了出去。
莲香也自知自己的语气太过不善,怕是吓到了月芸。但她现在也顾不了许多,看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无忧煞白的脸,她不禁心急如焚。
偏这个老太医是个慢性子,诊了许久,也不见冒出来一个字来。
莲香着急之下,也顾不得些许礼节,有些焦躁地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啊?!我们王妃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抽了半天嘴角,才缓缓说道:“这南王妃难产之后身子本来就虚,偏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想来还是心结所致,旧疾未愈。一般这种情况…….”大有长篇大论之意。
莲香看他要不一个字不说,要不就说个没玩。一急之下一把打断太医的话:“别废话!你就说怎么治!”
老太医心道:这吴王府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地方。连个丫鬟也如此刁蛮。他气得又抽了半天嘴角,才哆嗦着说道:“待我开帖药方,傍晚的时候准醒过来。没准连南王妃的失心疯也一并治了!”
莲香心道:“你才是失心疯!”不过听到无忧无碍,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抓着老太医的手热泪盈眶,千恩万谢。
上了年岁的老太医一阵愕然。
无忧走入了一团迷雾,她走啊走啊,走的汗流浃背,腿都酸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她不禁着急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
过了良久。
“无忧!无忧!”身后好像有个人再叫他。她转过头,一看是爹爹。她顿时哭了起来:“爹爹,爹爹,快来救我!”
南武杨却像没有看见他一样,喊着她的名字径直朝一边走去。无忧一阵心痛,爹爹无忧在这啊!
“小姐,小姐!”却又是春蝶的叫声。无忧欣喜地笑道“春蝶,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一转头,却是倒在粘稠的血液中的春蝶,双目紧闭。
“啊!”无忧吓得大叫,使劲捂着头。
“好啊,好啊,!王妃,我们先陪你回屋里放好披风再过去!”无忧抬起头,一身淡绿色衫衣的丫鬟笑吟吟地站在她跟前,如第一次见她一样。
一转眼,紫凝却又不见了。却是秋娟喃喃的低叹声:“我爹之前是淮河府衙的小师爷,后来与我娘相识在淮河的一艘小船上…….”
“啊!”无忧只觉得头痛欲裂,抱着头大声叫着。
隐约中,却看见陈姨抱着淳儿,:“无忧娘娘歇着吧!让老奴来带淳儿吧!要不过几天和老奴生分了,反而不好哄!”说完一把抱起淳儿就跑了。
无忧一惊,追了上去:“淳儿,淳儿!”,不料却又入了那团迷雾,无忧急的大喊:“赵承璟,赵承璟,你快来救我啊!”
莲香才送走老太医,却见月芸怯生生地在门口张望,整个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不觉得心内有些不忍。
她招了招手,月芸飞快地跑了过来:“可是主子醒了?有什么吩咐吗?”
莲香摇了摇头,月芸又怯生生地垂下头,却不住的抽噎道:“我真没用,到了关键的时候,只知道哭,一点办法也没有!”
莲香不由地有些发闷,不过转念一想,拉过月芸的手,细细安慰道:“你也是关心王妃,才会乱了心神!不用担心,太医说傍晚便能醒来!”
月芸这才放下心来。慌忙进屋站在无忧床边候着。
莲香轻轻摇摇头,拿了太医开的药自去煎药。
等煎好了药,用勺子翘着硬喂无忧喝完。莲香和月芸就定定的站在床边,眼睛也不敢眨。只等着无忧醒来。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眼看就过了太医说的时辰,可床上的无忧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月芸沉不住气了,在无力踱着步,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地念叨:“怎么还不醒来!怎么还不醒来!是不是那老太医开的药不灵啊!是不是娘娘困乏地太狠了!”
莲香听得心烦,却也是无心再说她。只定定的看着无忧。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快到了午夜。无忧还是没有醒来。平时每天准时来报道的暗卫,如今也像消失了一般,已经两天没有露面了。
莲香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一个转身,“腾”的一下,撞得月芸一个踉跄。但她也顾不得许多,疾步向门口跑去。
“莲香姐姐,你去哪里呀?”莲香也顾不上回答。
未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从吴王府后门出来,快步跑向街头
夜,静极了。天空像泼墨一样漆黑,大地已经沉睡了,长街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清冷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打更声,寂寥悠远。
莲香拼命向前跑着,她心里知道,自己不该在深夜再为了无忧娘娘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对娘娘的企图她不是看不出来。可是她更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城,现在也只有他能救娘娘。
夜更深了,仿佛在哪个看不见的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是谁的心又要伤了?又是谁在远方想念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