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戊边境,夜渐渐地散去。东方吐露了一抹鱼肚白,大地一片沉寂。在黎明的微光中,北照国的军队犹如一条蜿蜒的黑色巨龙,行走在苍茫大地。阵阵疾驰的马蹄声,加上千万人行军的步伐声。在宁静的大地上汇成了一股滔天巨浪,打破了黎明的宁静。
这正是吴王赵承璟领着的一支军队。他们星夜启程,以期在天亮赶到两军对垒的阵地。他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只待阿那力那条大鱼上钩,结束这最后的战役。对于这个计划,赵承璟胸有成竹,有着十足的把握。
“世子,穿过那片林子,就到了!”骑在马上的副将揖手禀报道。
赵承璟点点头,沉声说道:“吩咐下去,加快行军速度!”
等到了阵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耀着世间万物,也照在了万千北照国热血男儿视死如归的脸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对面是浩浩荡荡的东戊士兵,几个将军模样的人一字排开,站在前方。阿那力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
相对于北照国来说,东戊属于番邦小国,虽和北照时常有些小打小闹的骚扰,倒历来不成什么大气。但自着阿那力篡了他父亲的位后,东戊军队强悍了起来,渐渐地变成了北照国不可小觑的敌人。
“看来北照是真的没人了,竟派了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儿前来应战!”阿那力拽了拽缰绳,嚣张地吆喝道。
副将一身玄色铠甲,站在赵承璟的身边。他岂能容忍阿那力的挑衅,不待赵承璟说话,他就先出言厉声喝道:“阿那力小儿,你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跟个娘们似的。”
阿那力却并不生气,他身体前倾,一只胳膊碰在马背上。悠哉地吆喝道:“吴王殿下,现下怕是饿的连女人的床都爬不上去了吧!”显然他早就知道北照国的粮草被烧一事。说罢,一阵猖狂的大笑。周围的几个将军吹着口哨,起哄地叫着。
副将一急,脸色涨的通红,指着阿那力,愤然地吆喝道:“你休要猖狂!有本事出来跟本将比试比试!”说完就要冲出阵去。
赵承璟身着一副银色铠甲,他站在阵前,抬眼望去。那阿那力皮肤黝黑,生的是五大三粗。披着动物皮毛做的袍子,头上梳着几个鞭子。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他伸手挡在副将面前,淡淡一笑,朗声吆喝道:“素闻东戊民风甚是开放。阿那力!听说你现在还用着你父王的女人!怎么?你东戊是没女人了吗?要不要本王赏你两个?”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阿那力的痛处,他脸色一变,气得哇哇乱叫,险要跳将起来,指着赵承璟气急败坏地吆喝道:“你这小儿!本王定将你打的跪下求饶。”
赵承璟说阿那力的那些话,却是实情。
事情还要从阿那力这个不甚光彩的王位说起。传言这阿那力谋逆篡位,却是因为一个女人。
东戊的先王,也就是阿那力的父亲,向来荒淫无道,不问国事。整日在东戊搜罗各式的美女,造酒林肉池,淫乱作乐。阿那力最初也是个乖顺的儿子,喜好骑马射箭,对父亲也甚是恭敬。
这番邦向来成亲的早。眼看着阿那力到了娶亲的年纪。东戊先王广下旨意,定要为儿子选的一门好亲。依附于东戊的小国,趁此提出要送来一位公主前来和亲。那公主也是个声名在外的绝色美人。阿那力自然甚是满意。
不料,阿那力的父亲早就垂涎公主的美貌,在娶亲的前几日借着差事,悄悄支开了阿那力,直接将那公主迎进了宫做了宠妃。阿那力办完差事回来也是一惊,这自己的女人一夜之间竟成了自己的母妃。
番邦民风虽然素来开放,父子兄弟时有共妻之事,但那也是其中一方死了之后的事。现下阿那力的父亲显然是想把儿媳独占。
阿那力的生身母妃,只不过提了几句异议,就被杖责一顿,打进了冷宫。甚至连正宫娘娘的位置也不保。
想那阿那力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容忍这些?一气之下,趁着深夜直接提剑入宫,竟将他父王杀了。接着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清洗了朝中的各种势力,彻底上了位。
说来也是奇怪,那和亲的公主不仅没被杀死,还上了阿那力的床,做了正宫王妃。可见番邦的民风确实甚是开放。
看着阿那力跳脚的模样,赵承璟的副将只觉得自家将军也是个腹黑的主。顿觉恶气尽出,忍不住出言起哄道:“阿那力小儿!你父王的女人,你不是该叫一声母妃吗?!怎么竟上了你的床!这是大逆不道啊!不过母妃的滋味是不是甚是销魂啊!”
副将说完,北照国这边一阵轰然的笑声。
阿那力旁边的几个将军只觉得脸上甚是无光。纷纷说道。
“王上,您莫要生气!那中土之人如同巧嘴的八哥,喜好口舌之争。向来油嘴滑舌的很!”
“对呀!王上!我们东戊士卒就是天上的雄鹰,岂可跟笼子里的八哥多做计较!”
“王上!休得再与尔等废话!我们勇猛的东戊将士定会踏平北照国都,杀光他们的男人,享用他们的女人,让尔等匍匐在我们的脚下,跪地求饶!”
阿那力也是个在战场上搏命出来的人,顿时明白过来,这赵承璟是想将自己激怒,自乱阵脚。他平复了下情绪,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一只胳膊碰在马背上。一双眼睛犀利地扫着对面北照国的军队。
平静下来的阿那力很快发现了不寻常之处。据线报说,这北照国这次出动了数万大军。可看对面,加上那些战马,也凑不够两万人。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都闻这中土人士,善用诡计。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成?
阿那力认真思考着这些日子的战争,想从中发现出些不寻常之处。一时倒是安静了下来。
赵承璟淡淡地看着对面东戊的军队,面无表情。倒是云子铮忍不住了。他是赵承璟从小的侍读,两人向来兄弟相称。
由于不适应这东戊的气候,前段时间染了风寒,已经好些时日未出现在人前。现下听说赵承璟要亲自出战,自是放心不下,拖着病体跟了上来。
“世子,阿那力小儿向来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异常?”云子铮一脸担忧地神态。
赵承璟看着云子铮黝黑的皮肤和眼上那道渗人的伤疤,想到他生病未痊愈的身体,却是不由得关心了起来。他缓声说道:“阵前风大,不是让你在后面站着了吗?”
云子铮自是知道赵承璟的关心,他拍了怕身上玄色的战甲,朗声一笑,说道:“子铮又不是弱柳扶风的女子,哪有这么娇弱,连一点风也受不得了。”
赵承璟也是一笑,接着说道:“阿那力虽然狡诈多变,但此人好大喜功,自视过高。又接二连三地打败了我们,早已得意忘形。再说还有邻国的易将军做他的后盾。即使心有怀疑,也不会将我等放在眼中。你不必太过担心,对于这点,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云子铮看着赵承璟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说话,自是退了下去。
这时,阿那力身旁的谋士,也敏锐的发现了对面北照国军队的不寻常之处。他沉吟了片刻,躬身对阿那力说道:“王上,属下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啊。那北照国世子亲自出征,岂会带这么一点人,这显然是主动上来送死啊!也没听过那世子脑子有问题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王上需三思啊!这中土之人素来狡诈的很!”
阿那力白了一眼身边的谋士,心道:“我岂会看不出来!”他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怕他作甚!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得有绝对的实力才能使得出来。那北照国军队不堪一击,哪次不被本王打的屁滚尿流!现下又没有粮草支应,又能蹦跶多久。我已写好书信一封,知会了邻国的易将军,让他速来支援。我东戊的虎狼之师,加上他的相助。还怕什么!你退下吧!”
那谋士却是不动,仍大着胆子进言道:“王上切不可得意忘形啊!不过是打赢了几个小仗,王上……”
话未说完,阿那力却已是不耐,一把打断了他,不满的嚷嚷道:“无须再说废话!”他又转头扫了一眼谋士,粗声粗气地吩咐道:“你也不必督战了。回营地为本王准备庆功的酒宴吧!本王定会提着赵承璟那小儿的脑袋为你做上一盘下酒菜!”
谋士看着阿那力志得意满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道:王上的脑袋果真是进了那戊河的水了!自是无奈地退了下去。
谋士走后,阿那力也不欲再多做纠缠。他直起身子,对赵承璟吆喝道:“本王不与尔等计较!战场上自见分晓!应战吧!别误了本王晚膳的时辰!”说罢,就率先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