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兰香正要梳洗,却听得一阵敲门声。兰香和阿妨对视一眼,后者试探地问道:“谁啊?”
“是我,我是秋儿。”门口传来清丽的女声。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阿妨接着问道。
“我给兰香姑娘送洗脚水来了。”
兰香冷笑一声,多半是看到了夏儿的赏赐,这才来的。便点点头,让阿妨给她开门。
秋儿进来之后,便开始蹲下身子,麻利地为兰香脱鞋袜。
“姑娘,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这里头啊,放了我特意为姑娘从太医院求来的药粉,听说对人很好的呢。”
“是吗?那可真是麻烦秋儿姑娘了。”兰香笑着说道。
秋儿连连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姑娘这么说,那真是太见外了。我是奴婢,照顾姑娘那是我的本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先前都是秋儿不好,误听了那道士的话,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兰香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才好。”
“怎么会呢。”说着,兰香便拔下了发间的那支钗子,放到了秋儿手上。
秋儿见那支钗子竟是用金丝绞的,顿时乐开了花,连声道:“多谢姑娘。今日姑娘若是有用得上秋儿的地方,只管说话。天色也不早了,秋儿就先下去了,姑娘你好好休息。”
说完,秋儿便端起地上的洗脚水离开了。到门口时,她见到了端着食盒前来的春儿,两人俱是一愣。
“你……”
“你……”
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多余的话,便见夏儿拿了一碗绿豆汤走了过来。见到她们,愣住了,道:“你们……”
面面相觑,看了对方良久,最后,三人达成共识,能拿到什么赏赐,各凭本事,只是,现下千万不能让冬儿知道。
殊不知,冬儿见她们大半夜的不睡觉,都找借口出来,觉得奇怪,便悄悄尾随着她们,躲在树后,刚好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她冷哼一声,你们想抛下我?门都没有。接着,趁她们还没发现自己,急急走开了。
之后的几天,四人开始变着法儿地对兰香好。其他三人见冬儿也知道了,以为是对方嘴巴不严,说出去了,便都暗暗生了气。本来兰香就出手大方,多一个人掺和,就少一份赏赐。
兰香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在一日,开始装病。
四人见兰香病了,却也不肯唤太医,都觉得很奇怪,便各自私下里来问阿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阿妨一开始不肯说,架不住她们一再追问,便松了口:“其实,是姑娘的首饰盒丢了。”
“什么?”
“可不是嘛。”阿妨接着道,“那首饰盒里可有不少首饰呢。就这么丢了,真是怪可惜的。说起来,里头的东西,都能在京城里买一栋大宅子了呢。”
首饰盒丢了,不是兰香,不是阿妨,那便是她们四个人偷的,又不是自己,那便是对方。春儿年纪最大,再过几个月就能出宫了,说不准就是她偷的。阿妨都说了,有了这个首饰盒,就能在京城里过好日子了,肯定就是春儿想为自己的未来留条后路,所以才偷了首饰盒。
于是,春儿便成了其他三人的怀疑对象,疑邻偷斧,怎么看怎么想。春儿不知道她们怀疑自己,她以为是秋儿。秋儿这人鸡贼得很,夏儿和冬儿都比较胆小,生不出什么事来,又不是自己,那肯定就是秋儿她拿走了。
春儿和她们一样,越看越觉得是秋儿。
几个人相互怀疑,一面又对兰香特别的好,因为虽然兰香没了首饰盒,但她还有银子。虽然比起首饰是少了不少,但比起月俸,那还是很不错了。
另一边,莲香终于和林嬷嬷混熟了,也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提出了想要见一见道士。
林嬷嬷听了她的要求,略有些为难。
道士很得太后喜欢,饶是她,也只是给她三分薄面罢了,也仅仅是三分。她可不敢惹道士,万一哪天给自己也安上什么天煞孤星的名头,她这条老命可还要呢。
可到底架不住莲香的一再哀求,一咬牙,道:“好吧好吧,我想办法让你见到他。”
莲香喜出望外,忙道:“多谢林嬷嬷!”
回摘星宫之后,莲香便把这事儿同无忧说了。无忧听完,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林嬷嬷那儿穿来消息,说是明日便可见到道士了。莲香和无忧好好梳洗了一番,前去赴宴。
那江湖术士也是个好色之人,见无忧倾国倾城,莲香小家碧玉,以为是两个仰慕自己仙法的宫女,便对她们起了心思,动手动脚的。无忧心里反感,但是生生忍下来了,伸手给道士倒了杯水。道士接过,一仰头喝了下去,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无忧瞧。
无忧等他喝下以后,态度便不同了,冷笑着看着他,道:“这茶水里有毒。”
道士愣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无忧一扬手,将茶水打翻在地,顿时起了一股青烟,道士又是一愣。无忧笑了笑,说道:“你现在不觉得痛苦,那时因为药力还没有发作。之所以药力没有发作,那是因为有一个人她想要见见你。”
“谁?”道士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随我来,不就都知道了。”无忧笑着打开门,大步朝前走去。
因着不想让赵承璟烦恼,无忧将道士的事情揽了过来,同他说自己会想办法。赵承璟才从战场上回来,又经历了云子铮和赵长风的事情,精神并不是很好。
无忧知道他想要帮助兰香,不想他过多烦忧,便同他说,兰香的这个愿望,她会帮她实现,让他好好休息。但是这是他们夫妻俩第一次帮她也是最后一次帮她,剩下的路,要靠兰香她自己走。不管前路如何,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赵承璟叹了口气,终是同意了。
其实茶水里根本就没有下毒。这一次倒不是无忧心慈手软,而是从太医院要来毒药实在是太麻烦了,她不像支那灵,自己精通医术,自己就可以想办法制出毒药,她只能骗道士。而那缕青烟,其实是水里加了特殊的药粉,那也是当初板凳他娘给的。
道士跟着无忧到了佛堂,兰香见到他们来,很是高兴,屏退了其他丫鬟,问道士:“说吧,到底是谁让你来的,还说了那般没根没据的话?”
道士不肯说,扭过头不理她。
当初支那灵之所以让杏儿找一个江湖术士,而非真正的道士,一是因为道士不肯打诳语,二是因为道士会泄密,而江湖术士不会。他太明白了,如果说出来了,自己就是个死,所以他的口风很紧。
兰香和无忧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忧忽然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你觉得不管说或者不说,都难逃一死,还不如不说,保住你最后身为一个江湖人的骨气,对吧。”
道士点点头。
“那好,我也不为难你,你不是说兰香是天煞孤星吗?皇上是天子,总不会怕这些吧。你想办法告诉太后,兰香虽然八字太硬,但是和皇上的八字恰好十分吻合。这个总不难吧。”
道士想了想,确乎是这样。咬咬牙,点了点头,道:“好吧,回去之后,我就和太后说。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把毒先给我解了?”
无忧轻笑道:“你放心地回去吧,这毒发作起来没那么快的,等你禀了太后,我再把解药给你,也不迟。”
道士听她这样说,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那我这就去,你可千万别忘了。”
他怕毒药延缓发作的时间不够长,便跑着到了太后身边。太后见他今日来的这样早,很是稀奇,问道:“道长,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无事。贫道只是忽然想起,还没有为皇上算过命呢。”
道士这么一说,太后也觉得有理,便让林嬷嬷将皇上的八字写下来,而后递给了道士。道士看后,惊叫道:“哎呀!这!这!”
太后以为是八字不好,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八字不好?”
“哎呀,不是!”道士连连摆手,“皇上是真龙天子,八字怎么会不好。只是这八字,和之前贫道算过的那位天煞孤星,可是绝配呢!”
听到这儿,太后有点懵:“不是天煞孤星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绝配?”
“太后您有所不知,那姑娘之所以是天煞孤星,是因为她的八字太硬了,如今看了皇上的八字,贫道方才惊觉,两人这是绝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