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一直都很想念淳儿,如今听赵承璟说起北照如今的状况,想起自己的淳儿,恐有什么不测。
赵承璟宽慰她:“你放心吧,长风和我说了,说是我们的淳儿如今被青妃养在膝下。她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对淳儿很好。严婉有时也会进宫去看看淳儿,给他送些小玩意儿,总之你不用担心。”
无忧听他这样说,这才放心,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那道士,该怎么办?”赵承璟见无忧面色和缓不少,便问起她之前兰香的嘱托。
之前太后极其身子不适,那都是支那灵弄的。如今兰香去了佛堂,远离了她们,自然就全好了。只是便宜了那道士,都以为是道士施法,这才让众人平安。太后因此更加信任道士,把他留在宫里,讲长生之道。
只要是位高权重之人,多半都想长生。因为活着实在太好了,所以舍不得死去,舍不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太后也不例外。她也想长生。
道士是个江湖术士,所以很会说话,把太后哄得一愣一愣的。因此,无忧和赵承璟别说是想带着道士去见兰香了,就是想见到道士,也不容易。
他们两人回了摘星宫,开始想法子。
另一边,兰香也没闲着。她虽然来了佛堂,但伙食还是和从前在太后宫中一样,并无分别。那四个宫女见她吃得那么好,自己吃得那么差,便有些不忿,偷偷拿走兰香的菜。
一开始,只是每道菜都拿掉一些,见兰香发现了也没说什么,便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开始便变本加厉,到最后,索性将所有的菜都替换掉了。
兰香的丫鬟阿妨很是生气,兰香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就这样过了几天,一日,正好其中一个丫鬟夏儿来送中膳。兰香等她将菜都端上了桌,见她要走,出声叫住了她:“夏儿姑娘,你且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说出来的话恭恭敬敬,可面上的表情,却是很不耐烦。兰香也不生气,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玉镯,送到了她手里。
“这些天,夏儿姑娘一直为我送膳,真是辛苦你了。”兰香看着她,言笑晏晏。
夏儿看了眼手里的镯子,成色极好,没有一丝杂质,便笑着朝兰香福了一福:“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这镯子是太后赏的,自然是好东西。兰香的眼底划过一抹冷笑,旋即恢复正常。
“这镯子,独独你有,可千万不能让她们瞧见了。知道吗?”
夏儿自然明白。就算没有兰香提醒,她也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这镯子的存在。她终于发现了,这兰香虽然人在佛堂,但还是有点好东西的,只要自己把她伺候好了,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好处等着她呢。
兰香自然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道:“这菜有些凉了,有没有热乎些的。我这几日得个风寒,怕是吃不了冷的。”
若是搁在往常兰香将这话,夏儿是绝对不会理她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夏儿应了声,便提着食盒急急出门去了。
给兰香的饭菜,是原本要给她们吃的饭菜,自然是冷的。热的如今还在她们的房里,也不知被另外三个人吃完了没有。
夏儿到时,剩下的菜还挺多,因为送来也不久,所以还没怎么吃。夏儿眼疾手快将其中的三盘菜端到了食盒里。春儿见状,很是不解,问道:“夏儿,你这是做什么?”
春儿和秋儿,便是兰香口中的贼王。两人心眼颇多,也十分机灵,夏儿和冬儿对她俩言听计从。只不过两人看上去关系很好,实则心里很看不起对方。
人都是这样的。对于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有的人会一见如故,十分喜欢,有的人则很是讨厌。这两人便属于后者。
夏儿不常说谎,便嗫嚅道:“我是觉得,这些饭菜好歹都是给她的,就这样被我们吃完了,不大好。”
秋儿听了她的话,嗤笑一声:“呦,这话说得,好像你少吃了似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得给她些。”
春儿和秋儿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两人走上前,步步紧逼,问她:“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儿心里发憷,便下意识地拉起袖子,想要盖住手腕上的那个手镯。春儿眼尖地发现了她这个小动作,但她并没有声张。
她知道,一定是兰香给了夏儿什么好处,让她来拿饭菜。而这个好处,一定是个镯子。看夏儿紧张的神色,这个镯子一定成色很好,价格不菲。
想到这儿,春儿便不打算难为夏儿了。若是夏儿说出来了,那岂不是都知道了。到时候都上赶着给兰香献殷勤,那自己还捞得着什么好呀。
“算了算了,反正那几道菜我也不喜欢,你爱拿给她便拿给她吧。反正你善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着,春儿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菜。
秋儿见她不再逼问,心里觉得奇怪,想了想,似乎拿几道菜的确不是春儿喜欢的,便也没再多想。
夏儿见她们居然放过了自己,便抱着食盒,急急跑走了。秋儿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在阳光的照射下,秋儿看见她的手腕处泛着淡淡的绿光。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只玉手镯。再联想到之前夏儿的反常,那便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好她个夏儿,原来是自己拿了好处,这才如此。也不知道春儿看见了没有。不行,她可得赶在春儿和夏儿之前,巴结好兰香。
秋儿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坐下吃饭。
夏儿将食盒拿到兰香那儿之后,便走了。走之前,兰香又夸了她几句,夏儿心里美滋滋的。
再说无忧。无忧知道,找道士这件事情,支那灵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因为道士就是她派来的,若是供出了她,那岂不是大事不妙。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够靠自己。
无忧吩咐莲香,让她这些天想办法和林嬷嬷搞好关系,而后通过林嬷嬷,见到道士。莲香点点头。
莲香知道,林嬷嬷这辈子都在照顾太后,所以并没有子女,这一直是她的一个遗憾。这一日,林嬷嬷去御膳房拿吃食,莲香就在一旁守着,见到她来,便上前,假装也是正好来御膳房的样子,见到她,行了个礼:“奴婢参见林嬷嬷。”
“嗯。”林嬷嬷淡淡地应下,就要离开。
林嬷嬷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所以宫里头巴结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很多人看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地行礼。林嬷嬷因此对莲香的恭敬,也没有生出过多好感。
“嬷嬷,您这几日,是不是没睡好啊?”莲香见林嬷嬷似乎扭头时有些僵硬,便询问出声。
林嬷嬷没想到她眼睛这么尖,连这都注意到了,便点了点头:“是啊,这几日一直是我当值,一直睡不好。”
“嬷嬷您可得照顾好身子。太后娘娘要是没了您,那可得怎么办啊。”
林嬷嬷听她说太后没了自己不行,便很高兴。她是那种天生的奴婢,骨子里的观念就是一定要照顾好主子,如果主子很喜欢你,那就是你的福分,如果主子没了你不行,那就是你的本事。
林嬷嬷知道自己在太后跟前的分量,但从莲香口中被说出来,还是很骄傲的。
莲香见好就收,因为她知道,林嬷嬷还有差事要办,若是自己这样拉着她不放,。一直打扰她,反倒不好,会招她烦的。
莲香又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莲香回去之后,便用荞麦的皮给林嬷嬷做了一个枕头,十分松软,对脖颈很有帮助。她守在去御膳房的路上,碰到林嬷嬷之后,便交给了她。
林嬷嬷接过,高兴得不得了。倒也不是没有下人偷偷给她送过东西,可送的不是银票便是手镯扳指之类的。她是个女人,需要的是关怀,那些东西太后也会赐给她,没必要从别人手里要来。这次莲香给的,是实打实的关心,不一样的。
莲香见林嬷嬷还算满意,便福了一福,又走了。
后来,莲香时常“偶然”碰见林嬷嬷。两人总会交谈一阵。莲香故意谎称自己无父无母,从没有见过父母长什么样,一直以来也没有亲人。后来进了王府,得亏无忧和赵承璟对她还不错,一直当成妹妹看待云云。
林嬷嬷听着,很是唏嘘。
莲香之前特意调查过林嬷嬷的身世,得知之后,便在林嬷嬷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后者见她和自己一样可怜,便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对莲香也就更好了。
这段时间,莲香跟着无忧,不仅无忧在蜕变,莲香自己也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她比从前更加沉稳,更加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