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在老妇人的陪伴下,到了村口的米铺。米铺里冷冷清清的,她们进去时,连个前来迎接的伙计都没有。
无忧探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人影,出声问道:“有人吗?请问这里有人吗?”
“有有有!”柜台后面探出一个头来,看装束,似乎是米铺的老板。他快步走到无忧面前,打量了一遍她的穿着,弯腰谄笑道:“这位小姐是要买米?”
“嗯。”无忧点点头,“给我称二十两银子的米。”
“二十两?”米铺老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姐,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就是二十两的米。”无忧从怀中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放到了桌上。
米铺老板看着面前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好好好。小姐是哪个府上的?我这就和内人一起将米抬过去。”
“跟着我们来吧。”无忧说完,就要往外走。米铺老板连忙叫来了自己的媳妇儿,和她一起每人抬起了一大袋米,而后跟了上去。
米铺老板和他媳妇抬米走在街上的情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众人议论纷纷,一些消息灵通的,早已从莲香那儿知道了施粥的事情,便同其他人说了。
原本以为施粥的消息不可信,毕竟这世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好心人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二十两银子的米,米铺老板和他夫人来来回回大约搬了七八趟。到后来,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施粥这件事了。
接着,无忧又在老妇人的陪伴下到了肉铺,问老板买了二十两银子的肉。这一次,不光是方才的米铺老板,连一路围观百姓的眼睛也都直了。
无忧考虑到光喝粥不吃肉,还是不够,所以才又临时起意买了肉。老妇人将家里的那口大锅放到了村门口,将这些米和肉放到锅子里煮,香气四溢,立刻吸引来了很多村民。
莲香和王五组织那些侍卫维护现场秩序,让村民们不要抢,一个一个慢慢来。
粥煮好了,村民们从家里拿来了碗,一个一个前来讨粥喝。无忧看着他们露出笑颜,自己脸上也满是笑意。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无忧抬眼,居然是一群官兵把他们围了起来。为首的官兵走上前,用脚用力一踹,踹翻了锅子,而后又将一旁的米和肉都弄到了地上。
无忧看着他,气得不行,上前拉住他的手,对方想挣开,无奈无忧用了内力根本挣不来。
“你这是做什么?”无忧怒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男子冷哼一声:“我是这个县城的县太爷。整个县城,包括这个村子,都是归我管辖的。你今天施粥,当然没有错,只是应该先上报我这儿,然后再进行施粥。万一这粥里有毒,这责任谁来负?”
无忧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有理。想起自己头脑一热便来施粥了,若是当真施出了什么好歹,上头的人可不管施粥的是不是她南无忧,只会将错都怪罪在县太爷身上,所以他这么大反应,倒是也可以理解。
思及此,无忧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她松开了锢这县太爷的手,道:“这次我承认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只是你也不该就这样糟蹋粮食。说吧,让我施粥,到底有什么要求。”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这里说不方便,还请姑娘跟我走一趟。”
无忧点点头,便是愿意跟他前去。她吩咐莲香,让她回去同赵承璟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他千万不要为自己担心。
嘱咐完了这些,无忧就跟着县太爷走了。
县太爷的住所离村子并不远,没多少工夫就走到了。无忧看着眼前恢弘大气的县太爷府,想起方才他义正言辞的口吻,两者之间的落差让无忧心里有些起疑。
“无忧姑娘,请吧。”县太爷朝着无忧扬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无忧并没有急着进去,而且看着县太爷,问道:“为什么要来你的私人府邸,而不是去衙门?”
县太爷显然没想到无忧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不自然地道:“衙门这两天在修葺,不方便招待,所以才将你引到这里来。”
无忧心里冷哼一声。方才口口声声为了百姓着想,百姓到都快吃不上了,他却还有心思修葺衙门,真是讽刺。
无忧为了施粥的事情,也就没有发作,抬脚走了进去。
县太爷迎着无忧到了前厅,而后让下人给她上茶。无忧看着县太爷里的豪华陈设,又是亭台楼榭,又是抄手游廊的,心里的气,便又更盛了几分。
县太爷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将茶递到无忧面前,道:“姑娘,请吧。”
无忧此刻没有心情喝茶,只想着快点回去,不耐烦地问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条件?”
“诶,姑娘,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有什么话,咱们喝一杯茶,慢慢说。”说着,县太爷又把茶水递到了无忧面前。
无忧心里疑窦丛生。这县太爷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自己饮茶,莫不是茶水里有什么古怪?
思及此,无忧假意饮了一口,而后另一只手悄悄封住了穴道,让茶水没有真的落尽自己的肚子里。
县太爷玩味地笑了起来:“小美人儿,喝了着软骨散,看你怎么办。”
原来水里被下了药,好在自己早有防备。无忧暗暗舒了口气,面上佯装生气:“你要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解开!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哼。”县太爷冷哼一声,“你自然不是一般人,你是全国通缉的王妃,你说是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无忧没想到,这个县太爷居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上头早已把你们的画像都发到了各地。这么好的美人儿,就这么死了,还真是怪可惜的。你要是肯从了我,我就权当没见过你。不过其他人,我可不能放。抓着你们,那可就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说着,县太爷便大笑起来。无忧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县太爷没看到,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朝着无忧走了过来。
无忧待他走进,眼疾手快地抬脚踢中了他的裆部,而后趁他还倒在地上,施展轻功离开了县太爷府,回到了老妇人家中。
那厢赵承璟因为实在担心她,正要出门去寻,却发现她好好地回来了。
没等赵承璟发问,她先开口了:“快走。那个县太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此地不宜久留。”
赵承璟听后点点头,让人快去收拾好行礼,正要出门,却见县太爷正好来了,让官兵将门口堵得死死的,不让他们出去。
老妇人虽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无忧等人得罪了县太爷,便一个箭步冲上前,跪在县太爷的脚边,求情道:“县太爷,他们都是好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放了他们吧!”
县太爷冷冷地笑了笑:“放过他们?哪有那么简单。还有你,窝藏罪犯,一并杀了!”
县太爷说完,便拔出身边官兵的佩剑,狠狠刺向了老妇人。老妇人一刀毙命,再没了声息。
“娘!”男子见自己的母亲被杀,也红了眼,拿起锄头就要上前拼命,“你这个狗官!我杀了你!”
无忧想要拉住他,可是已经迟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加之饿了这么久,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哪里干的过那群官兵。很快,老妇人的身边又多了一具尸体。
“还愣着做什么?来人呐!给我拿下!”
县太爷之所以这么有底气,那是因为他到时,只有无忧等人,侍卫他们并不在。他不知道,侍卫们就在后头,只要无忧和赵承璟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来。
果然。赵承璟一声令下,侍卫们冲出来同官兵厮杀。官兵再厉害,也只是普通的兵,和那些侍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很快,官兵们就都被杀光了。
县太爷见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下子就腿软了,跪倒在无忧面前,不住地磕头,求她能够放过自己。
无忧冷笑一声:“方才那位老人家这样求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仁慈些呢?”
说完,无忧捡起脚边的剑,在县太爷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溅在了无忧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玉面修罗。
赵承璟看着眼前发丝清扬,眼底冷漠的无忧,忽然就觉得有些陌生。
不过下一秒,无忧又变回了从前的无忧:“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带上虎头一起。快!”
赵承璟回过神,回到屋里,将在门背后完全怔住的虎头扛上了马车。无忧看虎头的状态不太好,心里担心,想了想,也和他一起上了同一辆马车。
经过了这几天的调养,虎头的气色已经明显好了许多。他方才经历了亲人的离去,此时人有些怔忪,目光茫然而空洞。
无忧看他这样,有些不忍心。毕竟老妇人也照顾了他们这么久,一直无微不至,真诚热情。且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因她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