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乾在一旁竭力忍着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幸灾乐祸的心。
赵承允一直被皇后逼的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柱上停下,才开了口,缓缓说道:“母后明鉴,那女子确实是一孤女无疑,那日三皇兄也确实来过我府上,不过与那女子无关,是因为长风弟弟回长安了,我们三兄弟夜话小聊罢了。”
皇后眯起凤眸,冷淡如冰的问道:“当真?”
“儿子不敢欺瞒母后。”
赵承允仍是淡漠的语气,“不然,母后可以问问严婉。或者,太子哥哥,是谁告诉你三皇兄与那女子有关的?烦请哥哥去请出来,本王也想当面问个清楚。”
赵承乾懵了。他哪里想得到,赵承允竟然敢当着母后的面要求与他对质呢。
不过这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倒是把他赵承乾打倒了墙头上,上下两难了。
皇后将目光换在了赵承乾身上,虽然没有发问,眼中的精明却射的赵承乾脊背发凉。“我……”
他正欲开口,皇后却说道:“好了。既然是太子弄错了便罢了。往后就不提此事了。”
“是。”赵承乾松了一口气。
“是。”赵承允咬牙切齿,差点呕了一口血咽进肚中。自己的母后便是如此的袒护太子!
皇后将赵承乾和赵承允拉拢在了一起,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们是嫡亲的亲兄弟,是比谁都亲的一胞骨肉。你们俩要团结和气,莫要彼此斗气啊!”
赵承乾笑咪咪的道:“儿子知道的。”赵承允则是垂下眼睑,睫毛挡住了眼中的光彩,令人看不清他的虚实。
母子三人又简单的聊了会儿天,时候不早,便早早的遣了两人各自回去了。
出了艳明宫,赵承允笑着给赵承乾做了个揖,道:“真是劳烦皇兄记挂,刚刚被放出来就晓来母后处关心弟弟了。”
“哪里的话,关心弟弟本是为兄分内之事,为兄只担心弟弟被人利用了还尚未可知啊。”赵承乾微妙的与他打着太极。
“多谢皇兄挂念,告辞!”言毕,赵承允毫不留念的拉住严婉转身便走。
赵承乾在原地遥望了赵承允背影许久,才骂出声来:“还想在母后面前参我?不自量力!”而后才往反方向走去。其实赵承乾心里也是万分不乐意的。
上次,听闻了赵承璟侧妃的美貌便起了心思,派了人去抓,结果人没抓到,自己派出去的人还被云子铮耀武扬威的送了回来,自己又敢怒不敢言。
谁让他窥视的是自己的弟妹呢!还被独孤无极骂了一通,再来,寻了几个漂亮丫头养在府中,却被苏芸心那个悍妇惹出了事端害的自己被幽禁!赵承乾想到这些,心里早就是毛燥不已。
听舅舅独孤无极报来的消息,他立马赶去了艳明宫意在告赵承允一状,结果却被他迂回了一城!赵承乾心中实在愤恨难平!
与他一般愤恨难平的还有回到了吴王府的赵承璟。
穿着粗布麻衣的肥硕身材跪在地上发着抖,早已没了往日的颐指气使。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嘴里念念叨叨着,虽听不清楚,还是能听见诸如饶命,救命,之类的字眼。
赵承璟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笑问道:“赵嬷嬷,你就老老实实的说了,也免得受了这皮肉之苦。”
赵嬷嬷抬起头来,一张横肉的脸上,哭丧不已。她仍然坚持说道:“老奴不知道啊,王爷您明鉴!老奴不曾在宋贵妃娘娘面前说过半点南王妃的不是啊!取了娘娘赐的补品,老奴便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回了吴王府啊!”
“这样啊……想来是嬷嬷老了,记性也不怎么好了。”赵承璟笑眯眯的说道,看样子并没有生气,他把手中的鞭子递给一旁的康福。
康福点点头,了然的接过鞭子,便啪的一声甩开来,快步走了下来,高举起手,重重的要给赵嬷嬷抽下来。
“啊呀!王爷饶命啊!老奴说!老奴都说!”赵嬷嬷重重的磕着头,咚咚的响声弄的一旁的崔琉璃心里直发跳。
赵承璟扬了扬眉,嘴角依然一副浅浅的笑,目光却扫了崔琉璃一眼。“说吧。一字不漏的说完,说仔细了。”
“老奴那日从厨房中出来,前面便走着青红丫头和鞠春丫头。我都是听她们两人讲的……”
赵嬷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意图将赵承璟的目标转移到青红和鞠春二人身上。赵承璟坐在高椅上,换了个姿势,又问道:“她们讲什么了?”
“她们讲说那日南王妃被绑是南王妃与人演的好戏,做给王爷您看的。其实就是二人借机去偷了情……她们还说南王妃的情人便是……便是……”
赵嬷嬷咽了咽口水,闭着眼,抖着唇,补充说道:“便是泰王殿下……”
赵承璟却不看赵嬷嬷,盯着崔琉璃有些发白的脸颊,笑了笑。沉声说道:“把这奴才丢到柴房里,关足五日,若还有命就打发到庄子上去,若没了,就拉去乱葬岗埋了。”
赵嬷嬷大惊失色,高呼道:“王爷,王爷饶命啊!老奴只是将原话讲给了宋贵妃娘娘听,老奴是为了王爷,为了吴王府好啊!”
赵嬷嬷一边吼叫,一边被康福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似乎还能听到赵嬷嬷的惨烈求饶声。
“去把那叫青红和鞠春的丫头叫来。”赵承璟喝了口茶,微闭着眼,翘着腿,指尖在桌上打着节拍。
崔琉璃身形似有晃动,坐在位上,却似乎不稳。
青红和鞠春两人抖的比赵嬷嬷还厉害。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只是一个劲的求着饶。
赵承璟又喝下一口茶,咂了咂嘴,“嗯……好茶。”瞧见地下的人畏缩的厉害,语气轻松的问道:“说吧,你们为什么说那些话?”
青红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起身时,额上瞬间青紫一片。“王爷饶命啊,奴婢只是在王妃屋中守房时听见其他人这么说的,说南王妃穿着泰王府的衾衫回府……定然是与泰王……”
“蠢货!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这些下贱丫头可以讨论的吗?”
崔琉璃站起身出言打断,稳了身形,怒斥道。“来人!把她们拉下去!”
“且慢!”赵承璟出言阻止道,而后扫了眼崔琉璃,眼神讳莫如深。笑道:“王妃不必动怒,待她们俩交代清楚再处罚也不迟。”
青红捏捏索索的继续说着:“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不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啊,王爷饶命!”旋即又重重的磕起了头。
鞠春早已吓的泪流满面,连连点头,附和道:“都是红姐姐与奴婢讲的,奴婢还曾劝她不要说主子的不是。”
“照你这么说来,还该奖赏你了?”话音刚起,赵承璟眼前一亮,打量着换了身衣服,刚刚起身的无忧。
无忧进了屋,给赵承璟和崔琉璃请了安。便回头盯着地上的两人。如是问道。
鞠春忙说:“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赵承璟亲自起身,迎了无忧,紧紧贴耳问答:“怎地不多睡会儿,刚在马车里还困的厉害些呢。”
无忧一笑。转身又问道鞠春:“你们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冬梅姐姐那里听到的。”
无忧转眼看向崔琉璃,眼中阴霾加深了些。缓了口气,开口说道:“姐姐,冬梅是你的贴身侍女,这些话她可有对姐姐讲?”
崔琉璃张开唇,却发现自己竟说不了话。当下便诧异道这贱人何时有了这等气魄。
“她若敢跟我讲这些,我非撕了她不可,妹妹莫生气,我现时就将她处理了,以消妹妹心头之恨!”
说着,崔琉璃便要转身出去,却被赵承璟叫道:“慢。去将那冬梅传来。”
“王爷!”护院朱贯急慌慌的闯了进来,赵承璟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骂道:“慌什么?”
朱贯喘着气,说道:“泰王殿下来了!在门口侯着了!”
赵承璟一笑,笑容中却不见崔琉璃猜想中的怒意,却是一片兴奋之意。“好!快请!”
赵承璟一掀下摆,提脚便走,只留下一句:“让这俩人在这侯着,王妃先回屋休息吧”
赵承璟与无忧一走,崔琉璃颤巍巍的起身来,眼里喷出的怒火仿佛要把青红和鞠春两人活活烧死。
“没用的废物!挨着跪着吧!”崔琉璃当场便想诛了青红两人,不过是想借她们的口把这些话传的府中人竟皆知,没想到多出了多事儿的赵嬷嬷,传到了宋贵妃跟前,难怪赵承璟发这么大火,崔琉璃心知,若事情没闹大,赵承璟碍于崔府的地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由着自己闹去了。
可如今,却是不好收场了……崔琉璃圆若星瞳的美目此时如深潭一般,幽不可及。
赵承允一脸不善,奉上的茶都冷掉了,也不见他开口讲句话。
“老四,你该不会来我这就是来打坐的吧。”赵承璟调笑道。
赵承允端起已经冷掉的茶,喝了一口,半晌说道:“太子被放出来了。今个儿在母后的艳明宫我与他还碰了个头。”
说到这里,赵承允难掩怒火。被他端在手中的茶杯被他生生捏碎了,砰的一声,血和着茶水便淌了出来。
赵承璟哑然,他自然之道赵承允的暴戾为哪般,果不其然,赵承允开口讲到:“太子先是讲那日无忧在我府中一事参到了母后那儿,可是在我挑明要问他何处可知时,母后却制止了下来,明显是在袒护太子!”
无忧侧过身给一旁的莲香递给眼神,莲香走到了赵承允座位前,掏出袖中的素绢递给了赵承允。
“殿下见谅,府中人多嘴杂,先委屈着把伤口扎着吧。”赵承允不动声色的抬眼望着无忧,见无忧一脸平和,却微有忐忑,他接过素绢,盖在了伤口上,算是承了她的情。
赵承允侧过脸,将视线转向地面的青砖,眉头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