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璟见工人们似乎都已经意识到了,下人并没有这么浩荡,并不是只要会溜须拍马就可以了的,便道:“你们还敢说?我都没有让你们将我今日赌场里头的损失照价赔偿,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今日还想着旁的,真是不可理喻。”
说到这儿,赵承璟冷哼一声,道:“来人呐,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侍卫扮的下人上前了。
工人们虽然空有一身蛮力,但到底没有真的实打实地学过功夫,于是对上这群侍卫时,根本就不敌。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没再多作纠缠,就走了。
工人们回到了柳府,在柳老爷面前齐齐跪了下来,接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就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今日在赌场里的辛酸,说白了,就是希望柳老爷能够不计前嫌,再一次收留他们,让他们回窑子里,继续安安心心地做工人,再不会提涨工钱一事。
柳老爷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他想到赵承璟替最近说服了这些人,心里就开心得不得了。连忙答应下来,让管家领着他们回窑子,开工去了。
如今,已经搞定了杨老爷和柳老爷,那么最后剩下的,便是那林老爷了。
林老爷最为难办,毕竟,他这个人较为保守,也没有什么不成器的子女,能打探到的笑意也不多,因为他们府里早先也是有不少的下人的,可后来,发生了下人偷窃事件,林老爷经此一事之后,就伤了心,便把许多服侍时间不长的都打发走了,就一些服侍了许多年的老下人都留了下来。
老下人大多口风紧得很,不是会乱嚼舌根的人,所以也就很少会有有关于林家的辛秘之事。赵承璟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拿这个林家怎么办才好。
这日,无忧上街,打算给赵承璟买块料子,做一件新衣服,毕竟,他的生辰就快要到了。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情,一直劳累奔波,都不曾好好给他庆贺过生日。如今,好不容易稍稍安定下来了一些,无忧想要热闹热闹。
无忧才到锦绣阁,想要挑块好一点的布料。因着她来锦绣阁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只有一个店里的小二跟在她身边,为她介绍着。
这时,门外来了一对主仆俩,掌柜的立刻就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这不是林二夫人嘛,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儿怎么没坐轿子呢?”
“林二夫人?”无忧觉得奇怪,“林老爷还有个弟弟不成?”
店小二知道无忧和赵承璟都是外乡人,便为她解释道:“不是的,陈夫人,那林二夫人,是林老爷的一个小妾。因着入府的时间比林老爷的夫人还要早,所以我们才管她叫二夫人,而非姨娘的。”
原来,当年林老爷先认识了这位林二夫人,可惜她出身不高,所以做不了夫人,最多只是一个妾室。林老爷虽然百般抗争,但还是拗不过林老夫人。后来,林老夫人死了,林二夫人便从小妾被抬举成了二夫人。
无忧听后,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另一边,林二夫人听了掌柜的的话之后,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道:“府里的轿夫老母病了,告假回老家了。我琢磨着反正也不远,就干脆走过来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谄笑道:“都说赶早不如赶巧,小店今日新上了一批布料,都是上等货,那色泽,那质感,说第二就没有布料再敢说第一了。”
说着,掌柜的又附到林二夫人耳边,一脸高深莫测地道:“偷偷告诉您一句,这些布料啊,都是我家老爷为了参加皇家品鉴大会,特意让工人们赶制的,每一块布,那都是由桑蚕丝织就的,好得很呢!货可不多,林二夫人,您要不要去瞧瞧啊?”
这锦绣阁是杨家底下的铺子,里头的布料都十分名贵,专门为了大户人家而设的这个铺子。别看平时总是一副冷冷清清,好像随时都会倒闭的样子,但人家那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赚头多着呢。
林二夫人听了掌柜的的话,牵强地笑了笑,道:“不必了。我今儿来,就是随便来挑几块料子的,至于你说的那些,下次,下次吧。”
说完,林二夫人就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掌柜的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
跟在无忧身边的店小二听完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忍不住喃喃道:“奇怪,真是奇怪。”
无忧见他如此,问道:“奇怪什么?”
店小二答道:“回陈夫人的话,那林二夫人的小姑子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今日林二夫人来就是想做身衣服,届时喜宴上穿的。林家家大业大,向来买的都是店里最好的布料,可这次,林二夫人居然在楼下逛,并没有上楼。”
无忧明白过来了,抬眼见店小二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神情,微微一笑,冲着身后的莲香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拿了一个玉扳指塞到了店小二手里,道:“小二哥哥你就尽管说吧,我家夫人想听。你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小二看了眼手里的玉扳指,想了想,道:“这林府和锦绣阁离得并不近,走过来,可要好长一段路。她方才说家里的轿夫告假了,可总不可能个个都告假了吧。就是不坐四人抬的轿子,做两人抬的轿子,那也比走过来强啊。”
无忧听了店小二的话,觉得有点道理。扭头见林二夫人头上的一绺头发被汗打湿,粘在了一起,便知这一路走来,十分辛苦。她再怎么说,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妾室,看掌柜的对她的态度便知道,这林二夫人多半是个常客,且出手十分大方,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殷勤。
听掌柜的说,这林二夫人似乎有段日子没来了。无忧想起赵承璟说过,林府从前出过一件盗窃案,打那以后,林老爷便把府里大多数下人都辞退了,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无忧心里想着这事儿,便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布料,有些出神。店小二见她一直拿着这布料,还以为无忧喜欢,忙道:“姑娘,这块布料,可是上个月才来的新货,上头的刺绣,都是我们锦绣阁的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并不是外头随便找了绣庄绣的呢。”
无忧听见他的话,拉回了思绪,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布料,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先帮我包起来吧。”
店小二麻利地帮无忧将那块布给包好了,而后交到了莲香手里。接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锦绣阁。
回到府里之后,无忧便去书房找了赵承璟,将今日在锦绣阁所见都和赵承璟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了之后,道:“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去查的。”
无忧点了点头。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吃过午膳,无忧才回到房里去。赵承璟待无忧走后,便把马一给叫过来了,让他好好去查查,这段时间,林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次赵承璟想要让马一调查些什么,马一就会让白家铺子里的侍卫有意无意的透露给人们,如今白家铺子里主要收哪些情报。比如在来人要走之前,状似无意地提一嘴儿,最近林府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呢之类的话,后者自然心领神会。又比如,给提到了林府的来人更多的大米。
百姓都不是傻子。明明就几句话的事儿,自己只拿到了一袋大米,别人却拿到了三袋五袋的,自然会上前询问,他说了什么,而后一推断,便知道白家铺子目前缺什么情报了。之前之所以探听不到什么有关于林家的有用情报,是因为赵承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样的情报。
这一次,赵承璟吩咐了马一,让他着重调查前段时间,林府辞退了大批下人之事,有了明确的目标,也就有效率了许多。
不过两日,马一便打听到了。有一位自称是当时被林府辞退的下人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盗窃事件,那段时间林府好像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把那么多的下人都辞退掉的。
而且,那个下人还说了,林老爷将许多本地和外地供米商那里的供应都切断,只专注于皇家品鉴大会的江南小米,似乎也是另有隐情。
赵承璟听说此事之后,心想,能出什么事儿呢?这时,电光石火间,赵承璟的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
莫非,林家其实已经早已大不如前,外强中干了。林老爷不想让外人,尤其是竞争对手知道林家的现状,所以才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掩饰林家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