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荷心里动容,面上却还是一副嫌弃的神情,看着翠花,道:“行了行了,你看看你,鼻涕都快流到我的衣服上了。这套襦裙,可是为了皇家品鉴大会特意做的,你要是敢弄脏,看我怎么收拾你。”
翠花知道湘荷这人嘴硬心软,心肠不坏,便冲着她做了个鬼脸,气氛顿时从悲伤中缓和了不少。
侍卫走上前,知道两人见面,便松了口气。翠花注意到了他,笑着朝侍卫道了声谢,而后两人便往宅子走了。
湘荷注意到侍卫看翠花的眼神并不一般。翠花和自己不一样,两人日后都是要进宫的,所以绝不能和旁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否则只会害了自己。只是看翠花一脸坦荡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想太多。斟酌了一会儿,湘荷问道道:“翠花,方才那人是谁啊?怎么一副同你很熟稔的样子。”
“那人是御前的侍卫。我偶然认识的。怎么了?”翠花看向湘荷。
后者不知该如何说着什么,只好含糊道:“没什么。只是,你日后记得离他远点。他是御前的侍卫,而我们日后也是要进宫的。虽说在宫里多认识一些人是好的,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以后,还是少同他来往。”
翠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了,并未多想湘荷这话里的深意。想起方才的事,道:“湘荷,你知道吗?原来这一切,都是阿丽搞得鬼。她想要害我们!还好我们都没什么事儿,不然,可真是要着了她的道了。诶,对了,湘荷,你是如何逃脱的?”
“你当我傻呀。这里人这么多,要想脱身,别提多容易了。将发钗放下,再将外袍脱了,他们是第一次跟踪我,又不相识,自然就认不出来了。”
翠花光顾着着急与欣喜,还不曾好好打量湘荷,如今一看,果然是这样,正想赞叹一二,却见宅子里的奴仆朝着两人走了过来。在距离两人三步处站定,行了个礼,道:“二位姑娘,莲香姑娘让小的请二位姑娘回去。”
原来,莲香听下人说湘荷和翠花二人同一个名叫阿丽的秀女一同上街去了,便也没有多想。只是过了一个时辰,阿丽回来了,来时哭哭啼啼的,说是湘荷和翠花同她走散了。
莲香一听便觉得有古怪。总觉得哪里蹊跷。她想了想,便让宅子里的下人出门去找翠花和湘荷。
翠花和湘荷没想到阿丽竟然已经回府。不会想想也是,她想着湘荷和翠花没有武功,笃定她们会遭遇不测。
翠花和湘荷想了想,并没有就这样跟着下人回府,而是偷偷从后厨边上的小门进了宅子。
两人先去找了莲香,同她说了今日街上发生的事情,不过都心照不宣地隐去了侍卫。莲香听说那阿丽果然要向两人动手,当即就气的不行。
翠花看着莲香的神色,想了想,问道:“翠花姐姐,此事可要告知公子?”
莲香想了想,摇摇头。赵承璟到底是个男人,不懂女人间的弯弯绕绕,既然无忧不在,那就由自己出面好了。
阿丽不是想把翠花和湘荷都送到妓院里去,让她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吗?那她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莲香思及此,便让翠花和湘荷好好地待在房里,自己出门去了。
莲香到了阿丽的院子,见她仍是楚楚可怜,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莲香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曾表露出半分。她走上前?拍了拍阿丽的肩,道:“虽说翠花和湘荷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但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
阿丽摇了摇头,道:“莲香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跟紧了她们。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那我真是不能原谅自己了。”
莲香听了阿丽的话,心中的冷意更甚。她倒是很懂得宫中的生存之道。知道何时卖可怜,也知道如何陷害不谙世事的人。好在如今的莲香也早已不是当初的莲香。
莲香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桌案前,一面为她倒了杯水,一面道:“我又何尝不担心她们呢。只是她们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黄口小儿,若是再丢了,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所以,你且放宽心,不要再这样自责了。”
说着,莲香将那杯水递给了阿丽,道:“喝点水吧。”
阿丽接过,感激地看了莲香一眼,道:“莲香姐姐,你人真好。”说着,便拿起杯子,递到唇边,呡了一口。
水是温热的,喝下去觉得身体暖融融的,很舒服。阿丽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莲香起身,道:“我就先回去了。你坐着吧,不必送了。”
说着,便要离开。阿丽点了点头,忽然就觉得头晕得很,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她看着面前的莲香,问道:“莲香姐姐,我怎么觉得晕晕的呢?”
莲香佯装好奇,道:“怎么会呢?你是不是因为忧虑过度,所以才会觉得不舒服呢。”
阿丽想要回答,只是头太沉了,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眼前一黑,阿丽晕倒在了床上。
莲香推了她几下,见再也没有回应,便叫来了下人,将阿丽抬走了。
阿丽再睁开眼的时候,人却在一个陌生的房里。她身上一丝不挂,而身边,也躺了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啊!你,你是谁?我,我怎么会再这儿?”阿丽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觉得自己快疯了。她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质问,而是赶快离开这里。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事,她才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床上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大手一把拉住了阿丽,道:“臭娘们,你干什么你?小爷我可是花了钱的,走什么走!”
阿丽看着眼前满脸横肉的男人,只觉得恶心,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偏偏男人不让,两人推推搡搡间,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不论是在哪里,都最不缺八卦的人了。其他客人听到了动静,便都围了过来。老鸨见势不大对劲,便上前,陪着笑问那男人,道:“李老爷,这是怎么了?咱有话好好说。”
李老爷指了指阿丽,不悦地看了她一眼,道:“还不就是她。竟然敢在小爷之前离开。爷逛青楼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
老鸨听了李老爷的话,只好也骂了声:“你说说你,是不是不对。还不快给李老爷道歉!”
阿丽冷哼了一声,道:“我给他道歉?凭什么?我可是……”
阿丽原本想说,我可是要参加皇家品鉴大会,入宫伴驾的女子。可转念一想,自己这话若是说出来,那名声就算是真的毁了。
李老爷见阿丽不说话,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臭婊子,装什么装。”
阿丽说不出,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她从腰封的夹缝中找到了随身的钱袋,从里头掏出了两个银锭子,一扬手,甩给了那个李老爷,冷哼道:“不就是钱吗?赏你了。”
说完,阿丽便转身离开了妓院。
回到了宅子之后,她便找莲香去了。才进院子,却见翠花和湘荷也在,顿时便哑了声。
阿丽原本是想来质问莲香为何要这样害她,没想到翠花和湘荷也在,这说明莲香已经知道了自己对湘荷和翠花做的事,一下便没了气焰。
正要离开,莲香也发现了她,笑吟吟地上前,拉着她的手,道:“阿丽,我刚想来同你说呢,翠花和湘荷都已经回来了,你就放心吧。”
阿丽讪讪地点了点头,推说自己还有事,就快步离开了院子。
隔日便是皇家品鉴大会,阿丽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了自己,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情。
第二日一早,赵承乾便到宅子里来了。他一早就听说了今年的秀女格外多,便早些来了。
阿丽,翠花和湘荷都是有力的竞争人选。赵承乾一个个地看过来,当目光流转到阿丽时,赵承乾愣住了。
其实昨日,赵承乾也在青楼。他听侍卫们说,宫外有个好地方,会让人欲仙欲死。赵承乾听得好奇,便和几个侍卫一起,微服出宫去了青楼。谁知第一次去,便撞见了阿丽。
赵承乾一想到,要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竟是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便忍不住胃里泛酸。他强压下心里的恶心,不悦地朝着阿丽挥了挥手。大太监明了,便让阿丽下去了。
后者一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让她走人,想起美梦就要这样破裂,她不甘心,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民女敢问一句,为何皇上就这样将民女排除在外?”
赵承乾冷眸一眯,心道她还真是敢问。不过竟敢将这样的货色送入皇家品鉴大会,真是不想活了。
赵承乾沉声道:“是谁将这秀女送进来的?”
围观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男子,颤巍巍地跪下,答道:“回圣上的话,正是小人。”
方才他连阿丽反问赵承乾,便已经觉得大事不妙,如今又被赵承乾点名,更觉得死期将至。
果然,赵承乾大手一挥,便立刻有侍卫将他带了下去。只听得后院传来一声惨叫,之后便是刀剑没入身体的声音。不消多说,众人也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
阿丽吓得脸都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翠花和湘荷同时被选入宫中。这个结果对于赵承璟等人来说,算是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