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和湘荷两人收拾了东西,便坐着轿辇,风风光光地入宫去了。这一日,湘荷梦寐以求多年,如今一朝梦圆,自然是喜出望外,一路上都是笑吟吟的。翠花想起之前赵承璟和无忧叮嘱过她的事情,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在宫中露出了马脚,一定要拿到有用的情报。
到了宫里,两人被安置在了不同的宫殿。翠花觉得宫殿里头闷闷的,就想出去走走,这一走,便遇见了之前的那个侍卫。
翠花从来都没有同侍卫说过自己参加皇家品鉴大会的事情,侍卫自然是不知道的。如今见翠花着锦衣华服,当下便明白过来。侍卫以为翠花和那些一心只想攀附权贵的女人一样,莫名地就有些生气,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扭头走来了。
翠花觉得莫名其妙,明明自己也没有得罪到他,后者怎么就生气了呢。她快步追了上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明明我们昨日才见过的。”
侍卫依旧不理她,继续朝前走。翠花心里觉得奇怪,恰好湘荷也来御花园中散步,便将这件事情同她说了。湘荷只一瞬便猜出来了,只是既然翠花不知道,那她也就不点破了。
湘荷想了想,道:“定然是你如今成了皇上的女人,他觉得尊卑有序,所以才不敢再贸然同你搭话了。”
翠花点了点头,信了湘荷的这番说辞。
那厢无忧正在紧锣密鼓地为了永生蛊的事情而忙活着。
无忧将迷魂草晒干,而后捣成了粉末,给重病,没有希望的人服下了。
无忧之前从南疆圣女的口中得知,其实永生蛊并非只能给死人用,也可以给活人用。若是重病在床,形容枯槁,生不如死,也会用永生蛊,让人不再痛苦。
无忧一番思量过后,决定不给死人用永生蛊,而是给将死之人用。从前决心给死人用,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既然现在有了其他更好的办法,自然是选择那个更好的。
无忧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带着一群当初从东戊带出来的侍卫,到了附近的牢房,打晕了牢狱,而后将里头的死刑犯全部都放了出来。
死刑犯们原以为无忧是来解救他们的,便都给高兴,二话不说,就都跟着侍卫们回了白府。无忧最后离开,走之前,她一把火,将那牢房烧了个精光。
无忧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漫天火光,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那年在东戊,也是相似的情景。只是那时的无忧,心里还残存着最后的善良,如今的她,却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支那灵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无忧也有了想要的东西,她一定也会不择手段,并且比支那灵更加不择手段。如今的无忧,比之当初的支那灵,的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无忧站在原地,低低地叹了口气。也许当初的那个纯真善良的无忧,是真的回不来了吧。她转身,大步离开了原地,再也没有回头。
到了白府之后,侍卫们二话不说,便要将那些死刑犯都捆了起来。终于有死刑犯觉得不对劲了,便要开始挣扎,可到底侍卫们人多势众,还是被制服了。这里是白府一个空置的阁楼,很大,也很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会经过,所以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怕。
其中一个死刑犯两眼猩红地看着无忧,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忧冷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朝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二话不说,便把迷魂草药给那些死刑犯灌了下去。等他们喝了药,便让侍卫们将他们都打晕了。
无忧冷冷地吩咐道:“记住,每日按时给他们喂药,看好他们。”
“是。”侍卫们齐齐答道。无忧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阁楼。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侍卫们都看管着那些死刑犯并给他们喂药。起先自然是有死刑犯不愿意的,但一直抗争不过,后来便也消停了。
只有一个死刑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挣扎,一直乖乖地喝药,还劝说其他死刑犯不要轻举妄动。侍卫们见他这么会看眼色,就对他一人松懈了不少。
一日,那个死刑犯对其中一个侍卫说想要到街上去。他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就住在东街,他想要远远地看她一眼,只要知道她老人家过得好就好了。说着,死刑犯还塞了一个玉扳指给侍卫。
侍卫看他表现一直不差,加之有这个玉扳指,便自作主张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只是,一定要让自己跟着。
死刑犯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侍卫开门,将他放了出去。
侍卫和死刑犯到了东街,这时前面有一辆泔水车朝着二人缓缓而来。侍卫觉得晦气,就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把头微微别到了一边。
死刑犯看准了机会,二话不说便朝前跑去。侍卫连忙追了上去,死刑犯一伸手,将泔水车朝着侍卫推了过去。侍卫被撞了个满怀,便跌倒在地。死刑犯撒腿就跑,待侍卫起身,哪里还有死刑犯的身影。
虽然自己失职,但到底是事关重大,不好隐瞒。侍卫想了想,便回了白府,同无忧说了这件事。
无忧闻言,不悦地瞪了侍卫一眼,但同时她也知道,现在并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抓回那个死刑犯,绝不能让白府的事情就这样被他泄露出去。
无忧想了想,问道:“那迷魂草,你们喂了多久了?”
侍卫想了想,答道:“回夫人的话,喂了约莫二十天了。”
二十天……无忧想了想,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从一边拿出了玉笛,而后离开了府邸。
无忧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吹奏笛音。那死刑犯离家不过咫尺,却在这时感知到了笛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转身,折返回去,朝着无忧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无忧见死刑犯自己回来了,便停止了笛声。死刑犯此刻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他日日喝下的汤药究竟是什么了。他跪倒在了无忧的面前,道:“陈夫人,求求你了,你就放我走吧!我真的上有老下有小啊!你放心,只要你肯放过我,我绝不会将在白府的所见说出去的!”
无忧轻笑,俯下身子,和那死刑犯视线平齐,温柔地出声问道:“你知道这个世上,口风最紧的,是什么人吗?”
死刑犯自然不会明白无忧话里的深意。他不知道无忧又武功,想着左右都是死,倒不如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条生路来。
思及此,他不再犹豫,对着无忧出手,一拳挥了过去。无忧侧身躲开,冷哼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死刑犯的心窝处刺了下去。死刑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而后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无忧让侍卫将那死刑犯抬走。到底喂了这么多天的迷魂草,就这么丢到乱葬岗也怪可惜的。想了想,便让侍卫抬回白府去,继续给他喂迷魂草。
无忧叫住了之前那个放走了死刑犯的侍卫,道:“你站住。”
侍卫见识了无忧的心有多狠,此刻有些胆战心惊,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今日那侍卫的下场,就是明日你的下场。”
说着,无忧将先前的那把匕首丢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侍卫的心跟着一紧,连连点头,道:“夫人放心吧,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无忧点了点头。侍卫快步离开了原地。
那厢赵承璟因为心里念着无忧,所以等翠花和湘荷一进宫,便带着人走了。回到了青州之后,赵承璟让人将赏赐给翠花父亲送去,而后自己回了白府。
到了府邸,无忧早早儿地就收到了消息,知道赵承璟约莫今日会回到白府,便准备了不少吃食,就为了等他来。
此刻夫妻俩重逢,两人高兴地抱在了一起。两人说了会儿子话,便一起坐下来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赵承璟忽然道:“如今翠花和湘荷都已经进宫,我打算也让白家铺子离开,至于送米的事情,各位大家族会帮助。我们一起到边关去,正式开始同赵承乾宣战。”
无忧听了赵承璟的话,愣住了。她虽然猜到了不日便要同赵承乾宣战,没想到却来得这么快。想起永生蛊的计划也差不多了,便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