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无极之所以想要让赵承乾御驾亲征,是因为赵承乾的身份是皇上。独孤无极主要是想要鼓舞士气,那不必由赵承乾出战,让赵承允出战也是一样的。
赵承允作为亲王,如果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并肩作战,定然会让士兵们大为感动。而且赵承允本来就会些武功,所以让他上战场,但也不算太为难。
独孤皇后将自己心中的思量一说,赵承乾立刻拍手叫好,道:“母后这法子好!皇弟怎么说也算是皇室宗亲,让他带兵出征,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旁的独孤无极听了这对母女俩的话,轻轻摇了摇头。独孤无极一直都知道独孤皇后偏爱赵承乾,相较于对赵承乾的喜爱,若说赵承允不是独孤皇后生的,怕是都有人信。
只是让赵承允代替赵承乾出征,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毕竟赵承乾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若真的伤到了龙体,岂不是让赵承璟有了机会乘虚而入。
独孤无极叹了口气,而后点了点头。独孤皇后见赵承乾和独孤无极都同意了自己的这个法子,高兴得不行,连忙叫来了宫人,让她传话给赵承允,就说有要事找他,让他到宫里来一趟。宫人福了一福,领命而去了。
那厢赵承允自然也听说了这段时间在边关发生的事情。他知道无忧没死,平安无恙,高兴得不行。严婉亦是欣喜。到底和无忧情同姐妹,如今知道她没事,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这日,两人正在房里用着午膳,却听得下人通报,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那宫人是为何而来,想了想,还是让她进来了。
宫人进了屋之后,便朝着两人行了个礼,道:“王爷,太后娘娘请您即刻入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自打赵承乾坐上了皇位之后,独孤皇后——如今该称呼她为独孤太后了——一直都对赵承允不闻不问。除去赵承允定时入宫请安外,母子俩便再没其他交集。不过这倒也不稀奇。独孤太后对赵承允不冷不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承允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今日破天荒地主动召他进宫,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严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那宫人,道:“可知是为了什么事情找王爷?”
宫人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王妃还是不要问奴婢了。王爷进宫之后,便什么都明了了。”
赵承允知道从宫人口中问不出什么,索性就不问了,点了点头,道:“那你且等等,我换身衣服,便跟你走。”
宫人又福了一福,转身出了屋子。严婉看向赵承允,目光里尽是担忧,道:“王爷,你当真要去?”
赵承允点了点头,无奈地道:“母后都亲自发话了,我还能怎样呢,真要抗了她的懿旨不成。到底是我的母后,表面上的平和还是要维持的。毕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若是就这样逃避,也太不像我了。”
赵承允都这么说了,严婉也只好随他去了。被那宫人这么一搅和,吃饭的心情也没了。严婉索性起身,开始帮赵承允整理仪容。
待全部收拾妥当,赵承允就要出门。严婉一直看着他,赵承允回头,有些不忍,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道:“别太担心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到底是我的母后,生我养我多年,不会有事的。”
严婉点了点头,觉得赵承允说得也有道理,便让他和宫人走了。
严婉自然不知道,虎毒不食子的前提是那只虎,打心底里地承认那是它的儿子。可在独孤太后的心里,赵承允的存在,就如同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只要他尽了自己的使命,就够了。
赵承允进了寝宫之后,见独孤无极和赵承乾也在,心里瞬时便划过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他朝着独孤太后行了个礼,道:“母后,儿臣来了。舅舅也在啊。”
独孤太后点了点头,道:“是啊,因为是有大事要同你商议。”
赵承允问道:“母后,究竟是什么事啊?”
独孤太后叹了口气,故作忧愁地道:“允儿啊,那赵承璟在边关自立为王,想要一路攻打进京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如今全北照上下,人心惶惶,真是愁死人了。”
赵承允知道独孤太后定然还有下文,便不说话,等着她开口。独孤太后见他没有搭话,一时有些尴尬,只好接着道:“母后今日召你前来,正是为了这事儿。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允儿你作为北照的王爷,更是有责任和义务为北照分忧,保卫国家和百姓。”
平日里没想到他是北照的王爷,如今国家陷入危难了,倒是想起他是王爷的这件事儿来了。赵承允在心里冷笑,面上到底不好表露,便道:“母后放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儿臣既然身为北照的王爷,定然愿意为了北照肝脑涂地。”
都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独孤太后听了赵承允的这话,惊喜道:“如此,你便是愿意了?”
“愿意?”赵承允愣住了,“愿意什么?”
“带兵出征啊。”独孤太后答道。
赵承允闻言,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他也顾不得旁的,冷笑着看向独孤太后,道:“凭什么呢,母后?”
“如今国家正是危难之际,乾儿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留在京城里主持大局的。你作为他的弟弟,北照的王爷,亲自带兵出征能够最大程度地鼓舞士气。”独孤太后答得一脸理所当然。
赵承允听着,怒极反笑。原来自己在独孤太后的心里,果然什么都不是。她可以为了赵承乾这个没出息的,扶不上墙的儿子放弃一切,包括他。
赵承允一字一句地道:“太后娘娘,儿臣,知晓了。只是太后娘娘,儿臣不愿意亲自领兵出征,皇兄他身为皇上,御驾亲征,不是更能鼓舞士气吗?”
独孤太后没想到赵承允竟然敢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忤逆她,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急道:“允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你自己说的,要为了北照肝脑涂地。如今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是领兵出征,你却都不愿意,难道,你对北照,对乾儿的衷心,都只是说说而已吗?”
赵承允听了独孤太后的这番话,不出意料地,脸色变得更差了。他一字一句地道:“还请太后娘娘明鉴,儿臣,对北照,绝无二心。”
独孤太后见他都这样说了,有些生气。叫他带兵出征,他又不肯,说他怀有异心,他又否认,那他到底想要如何。
两人都不再开口。独孤无极看出了气氛尴尬,便调和道:“好了好了。妹妹,倒不是我说你,领兵亲征,到底不是一件小事,你这么突然地就和允儿提了,自然要让他再好好想想。毕竟他也是个有家室的,总得给他一些准备的时间吧。”
独孤无极这话说得不错。独孤太后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到底没有再开口。独孤无极见状,接着道:“那不如这样吧。我做主,允儿你先回去,把这件事儿,同严婉说说,两口子好好想想。”
赵承允虽然和独孤太后几乎是撕破脸了,却没有和独孤无极撕破脸,便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太后娘娘,皇上,舅舅,本王就先告退了。”
说着,朝着三人拱了拱手,便大步离开了皇宫。
那厢严婉一直守在王府里等赵承允回来。自打赵承允走了之后,她就总是心神不定,总觉得像是要出什么事,心慌慌的,没着没落的。这时,听下人说赵承允回来了,二话不说,便去了王府门口迎他。
严婉一见到赵承允,便先行了个礼,起身屙同时,打量了他一遍,见他好好的,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到底王府门口人来人往,人多眼杂,严婉就是心里有一千句,一万句想要问出口的话,也只能先忍着。
两人一路回了房。甫一进门,才让下人们都退下,严婉便急急发问,道:“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可急死妾身了。王爷,太后娘娘此番叫您过去,究竟是所为何事啊?她,她没有难为你吧?”
赵承允见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有严婉还一直在他身边这样关心着他,一时有些感动,道:“太后她,让我领兵出征,镇压赵承璟。”
严婉听了赵承允的话,仿佛一瞬间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双眼的目光茫然而空洞。
赵承璟先赵承允驻扎在了边关,所以地形一定比赵承允更加熟悉一些。加之这段时间,赵承璟几乎可以说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届时就算真的打起仗来,边关的百姓一定都是帮着赵承璟的。天时地利人和,他赵承璟几乎是全都占尽了,独孤太后却还要让赵承允领兵出征,这不是明摆着是让他送死嘛。
严婉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就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都说古来征战几人回,她可不想赵承允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