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赵承乾的士兵纵然手里拿着武器,可面对着眼前这些连死都不怕的赵承璟的士兵们,他们却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或许,这些赵承璟的士兵已经不能称之为是士兵了。他们太可怕,似乎根本就不会死。
士兵们在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开始统一地,不自觉地后退。
不远处正在厮杀的飞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了想,他对着底下的士兵高喊道:“兄弟们!撤!快撤!”
这时,一旁的副将却不同意飞虎的这个决定。他觉得,虽然对方看起来很难对付的样子,但到底他们人多,他们有这个优势所在。若是连一千个人都打不过,日后传出去了,世人要如何笑话他们。
可惜副将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异议,却被一个赵承璟的士兵高高提起。副将从长靴里拔出了匕首,朝着来人重重地刺了下去。赵承璟的士兵被刺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汩汩地流了出来,顺着衣襟滴到了地上,可那士兵的动作却没有半点暂停的迹象。
士兵的一双大手扼住了副将的脖子,缓缓收紧,副将的两只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妄图抓住些什么。却也只是妄图罢了。
没过多久,副将就再也没有呼吸了。
原本在心里也有着和副将一样想法的士兵们在看到了副将的死状之后,双腿都开始不自觉地打颤,就怕自己下一秒也会和副将一样倒在地上。
飞虎不再犹豫,对着众人道:“撤啊!都愣着做什么?快撤啊!”
赵承乾的众士兵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往营帐方向跑去。因着每一个人都想要活命,所以往回跑的队伍十分凌乱,每个人都只想着快点回去,因此慌乱中有不少士兵活生生地被踩死了。
飞虎回到营帐之后,想起今日之战,只觉得憋屈。
士兵们回来的动静太大,把赵承乾活活吵醒了。他披上了一件外袍,不悦地朝外走。因着这次战争中有不少士兵都负了伤,所以赵承乾一出营帐,便看见了一群缺胳膊断腿儿的士兵,且是血肉模糊的,登时便被吓得不行,险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好在身后的大太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皇上,您没事儿吧?”大太监掐着一副公鸭嗓,关切地问道。
赵承乾一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朝着面前的士兵不停地挥动着,道:“都什么东西,满身血污的,还不快离朕远点儿,恶心死了。”
说完,赵承乾便再也不看那些士兵一眼,而是朝着飞虎的营帐中走去。
那些士兵刚刚才打了败仗,心里已是十分难受,回了大本营,不仅赵承乾作为上位者没有表达应有的安慰和鼓励,反而一脸嫌恶。他这样的反应,显然是在士兵们脆弱的心上又重重地添了一刀。
士兵们面面相觑,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承乾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到了飞虎的营帐之后,见后者并没有受伤,便松了口气,抚着自己的胸口,道:“还好将军没有受伤,否则的话,朕真是不知要如何面对你了。朕对那些满身血污的腌臜物真是受不了。”
飞虎听了之后,就有些不大高兴。他将那些士兵都看做自己的兄弟手足,如今他们为了赵承乾浴血奋战,在现场上厮杀,却没想到赵承乾说他们是腌臜物。
赵承乾没看出了飞虎阴沉的脸色,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水,自顾自地接着道:“这大早上的,真是吓死朕了。”
飞虎走到他身边,语气不善地道:“皇上一大早来臣的营帐里做什么?”
赵承乾答道:“还不是因为看你们回来了,想来问问战况如何了。”
“败了。”飞虎丢下这两个字后,坐到了榻上。
“败了?”赵承乾没想到初战就败了,且主将领还是这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便跑到飞虎面前质问他,“怎么就败了呢?你怎么回事,第一战就败了,也太没用了吧!还主将呢。”
飞虎听了赵承乾的这番话后,脸色就变得更差了,他冷哼一声,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道:“皇上,您身为一国之主,当初说得那么好听,御驾亲征,可您到了边关之后,不是吃吃喝喝,就是睡到日上三竿,哪里有半点御驾亲征的样子?”
“你!”赵承乾没想到飞虎竟然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反驳他的话,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飞虎反正也已经开口了,便也再顾不得其他,接着道:“所有的士兵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你倒好,非但不体恤他们,还把他们比喻成……哼,罢了,我都说不出口。”
说完,飞虎便大步离开了营帐,不想再看到赵承乾。
飞虎离开了营帐之后,便去了军师的账房,同他商议对策。军师今日也上了战场,见到了赵承璟的那些士兵们,心里也存着疑惑。
军师在战场也是多年,但从来都没有都看到过这样的士兵。飞虎叹了口气,道:“这下该怎么办?这赵承璟的士兵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这样下去,还没开战,士气就不行了。”
军师亦是点了点头。士气对一支军队有多重要,二人心里都很明白。军师想了想,道:“不如飞鸽传书,让国舅爷想想办法。他人在京城,而且见多识广,又众多谋士在侧,想来能比我们想到更多办法。”
飞虎点了点头,这的的确确是如今最好的法子。军师见他点头,就不再迟疑,立刻休书一封,飞鸽传书给了独孤无极。
等那只信鸽飞走了之后,飞虎对着军师道:“今日士兵们都受了打击,我让后厨多准备些好酒好菜,让他们吃顿好的。”
军师点了点头,这的确很重要飞虎转身,离开了原地。
那厢无忧凯旋而归,众人都很高兴。早上赵承允和严婉见无忧孤身一人领着那一千人离开的时候,都很不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赵承璟和无忧口中那支神神秘秘的队伍,竟然只有寥寥一千人。
想到对方有这么多人,而无忧只有这么一千人,这如何对抗。
见赵承璟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赵承允忍不住有些生气。无忧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妻子,他却不出征,让无忧一个弱女子前去,还没有大军保护她,这也太冒险了。
无忧安抚地看了眼两人一眼,道:“你们放心吧,我是不会有事的。”
“不行!”严婉拉住无忧,并不相信她的保证,“反正我和王爷投诚,带来了那么多大军,为什么不让他们上呢?你一个人,如何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呢!”
无忧知道严婉说这些话也都是为了自己好,便微微一笑,吹奏起了玉笛。那些人开始动了起来,士兵们抵挡,却根本抵挡不了。
严婉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登时便惊呆了。赵承允自己会武功,可面对这些人,他却是什么法子都没有了。至此,严婉和赵承允才愿意让她离开。
此刻无忧得胜归来,大家都很高兴,商量着要让后厨多做些好吃的。赵承璟招来了一队士兵,在将领的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将领朝着他拱了拱手,而后转身离开了。
赵承允注意到了,问道:“怎么了?”
赵承璟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天晚上,因为白天打了败仗,所以赵承乾的士兵们的兴致都不高,即使在营帐外的空地上喝着好酒,也没有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飞虎安慰了他们一阵,气氛这才缓和了许多。
更生露重,酒酣耳热,士兵们喝得东倒西歪,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层层叠叠的树枝后面,隐藏着一队人马。
忽然,树影耸动,那队人马拿出了弓箭,对准了那些士兵,而后开始放箭。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谁都没有防备,直到有好几个士兵倒在了地上,新鲜的血液汇聚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高叫道:“有埋伏!快撤!”
可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此刻在外面饮酒的,都是早上跟随飞虎出征,没有受什么伤的士兵,因为重伤的都躺在营帐里头出不来。可现在这么被偷袭了之后,便又多了许许多多的伤员。
飞虎听了底下人的汇报,气得脸都青了。大步走向那些士兵的营帐,想要去探望他们,就在这时,却见赵承乾抱着自己的铺盖进来了。飞虎惊了一下,问道:“你,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赵承乾一面往里走,一面回答道:“外头太乱了,朕得在你这儿躲躲。舅舅可是让你来保护我的,你可不能失职啊。”
飞虎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不想理他,转身就要出营帐。赵承乾叫住了他,问道:“你干嘛去啊?”
飞虎答道:“自然是去看望那些受了伤了将士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