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先前还对那些士兵们说赵承乾是因为援军没到,所以才选择回京的。谁知不过几日,这番言论就被打脸了。
众人才离开边关不过五六日,援军就到了。打头的威猛大将军翻身下马,在赵承乾面前单膝跪下,道:“皇上,臣乃是太后新封的威猛大将军,率领援军来到此地,助皇上一臂之力,打退赵承璟。”
赵承乾点了点头,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快走吧。”
威猛大将军会错了意,以为赵承乾的意思是要往边关去,就上马,一甩缰绳,就要让马儿前行。赵承乾愣住了,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威猛大将军听赵承乾发问,也愣住了,道:“皇上,不去边关吗?”
赵承乾摆摆手,道:“去什么边关啊,你缺心眼儿啊?当然是回京城了。”说着,就让大太监快赶路,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威猛大将军的副将上前,问道:“将军,这?”
当初独孤无极和独孤太后派他们过来,目的就是让他们将赵承璟赶出北照,谁知来了之后,才知道赵承乾要回京城了,那他们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是该听独孤无极和独孤太后的,还是听赵承乾的呢?
威猛大将军正思索,不远处的赵承乾见他还站在原地,不由得有些不快,心想这些练武之人怎么都愣头愣脑的呢,便对着他喊道:“喂!你傻愣着做什么?快跟上来啊!”
威猛大将军看了眼边关的方向,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赵承乾带着大军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照。独孤太后觉得很奇怪。明明支援大军派去的时间并不算长,最多才到边关,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么,明明也没有战胜的消息传来啊。
独孤太后这样想着,便问那前来通报的小兵,道:“怎么皇上忽然就说要回来了呢?是不是打了胜仗,还未来得及禀报?”
小兵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为难。独孤太后见他如此,就有些着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小兵咬了咬牙,干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道:“皇上他看左右打不过,还不如回京城。”
言下之意,就是赵承乾那是做了逃兵了。独孤太后像是被人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半点平日里的高高在上也无。
堂堂天子竟然做了逃兵,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颜面何存呢。若是让百姓知道了,还不更加拥护赵承璟了吗。
小兵见独孤太后眸光如灰,脸色差得下人,便不自觉的出声,问道:“太后娘娘?”
独孤太后看着他,忽然就想到了什么,道:“快!快去把青妃叫来!快去啊!”
“是,是。”小兵在独孤太后的不断催促下,快步离开了房间。
当初赵承璟因为带着淳儿不方便逃命,所以就把淳儿半路丢下了,后来被官府送到了京城,如今由青妃抚养着。独孤太后急昏了头,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只要淳儿在他们的手上,赵承璟就不敢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倘若赵承璟真的敢逼宫,那她就杀了淳儿。赵承璟和无忧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就不相信两人会不心疼。
独孤太后想起了自己的这张底牌,忽然就不那么慌张了。她直起身子,坐到了贵妃榻上,拿银狐毛的毯子盖上,火炉烧得正旺,烧得噼里啪啦响。独孤太后听着这声音,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这时,小兵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太后娘娘,大事,大事不好了!”
独孤太后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想,自己的儿子从战场上讨回来这么不好的大事她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怕什么,就问他:“到底是什么大事又不好了?瞧把你给急的。”
小兵见独孤太后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还不知道这事儿,便道:“太后娘娘,青妃娘娘她,她,她不见了!”
“什么?!”独孤太后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惊声叫道,“你说什么?青妃不见了?”
小兵点了点头,道:“是啊,不仅青妃娘娘不见了,连小世子都不见了呢。”
小兵口中的小世子是哪个,独孤太后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宫中,就只有淳儿那么一个小世子,况且能和青妃扯上关联的,也只有淳儿了。
如今连青妃和淳儿都没有了,这下该怎么办呢……她连最后,最后能够威胁赵承璟和无忧的筹码都没有了……难道,她的好日子,真的是要到头了吗……
其实,支那灵虽然人远在东戊,却一直关注着北照朝中的动向。阿青告诉她,赵承璟在边关把赵承乾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还请到了南疆的人相助。
南疆的大名,支那灵是听说过的。她没想到赵承璟和无忧竟然有如此神通,可以请得到南疆的人。支那灵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就赵承乾那个草包,如何能扛起一面大旗。他是绝对斗不过赵承璟的。
支那灵问阿青,淳儿是不是还由她抚养着。阿青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支那灵让阿青尽快想办法,带着淳儿回北照。赵承乾算是靠不住了,淳儿这张这么好的底牌可绝对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这样太可惜了。
阿青向来对支那灵言听计从,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之后,阿青换了一身宫人的装束,将淳儿藏在一个小车车里头,拿衣物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而后拿着自己的令牌就出宫去了。
阿青这几年待淳儿很好,而淳儿也渐渐接受了赵承璟和无忧不要自己了的观点。于是,淳儿将阿青当做自己的亲娘亲一般对待,很依赖她。所以,当阿青提出要带他出宫,去东戊的时候,淳儿也同意了,并且一路上都很配合。
而奉命守着宫门的侍卫这种时候,怎么还会管小宫女出宫的这种小事呢,自然是放行的。于是阿青和淳儿两个人就这么轻松地离开了皇宫。
独孤太后听完了小兵的话,这下子的脸色,比方才是更加差了,小兵看她如今的样子,总觉得独孤太后下一秒就要随先帝而去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小兵忍不住出声唤她。
独孤太后回神,用惨淡的声音对着小兵道:“快,快去请国舅爷来。快去。”
“是。”小兵再次转身,快步离开了大殿。
那厢这样大的事情,独孤无极自然也是听说了。他见小兵前来,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如何会不知道独孤太后找他过去是所为何事。
他对着小兵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就跟着你进宫去。”
小兵点了点头,这便退下了。独孤无极叹了口气,整理了一番,而后便出门,坐着轿子,朝着宫里去了。
到了独孤太后的寝宫,她见独孤无极来了,就如同见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急急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哥哥,这一次,你可千万要救我啊!乾儿就要回宫,飞虎战死沙场,青妃那个贱人带着淳儿跑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这下子可该怎么办呢哥哥!”
独孤无极见独孤太后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一叹,道:“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这样难过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怎么办?如今还能怎么办。我们还有什么筹码去和赵承璟对抗。看起来我们现在手头上还有这么多的兵马,可保不准那些人什么时候就偷摸着投靠赵承璟去了。哥哥,若是落到赵承璟的手里,他可绝不会让我们好过的啊!”
独孤太后这时候倒是想得很清楚。只是若是她能早点想通这些,好好管教赵承乾,也就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了。
独孤无极又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样吧,乾儿不是就快要回来了吗?我们先把这件事情暂时按下不表,等乾儿到了京城,再从长计议。毕竟去边关,上战场的人是他,所以,也只有等他回来了,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独孤太后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过了约莫一个月,赵承乾终于回到了京城。因为这一次回来得不算光荣,独孤太后心里明白这些,就没有给他准备什么接风宴之类的,只是吩咐了御膳房,多给赵承乾做些他爱吃的,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就当是给他洗尘了。
赵承乾这段时间在边关过得实在是太苦了,都没怎么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伸手抓起了一个鸡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独孤太后见他如此,就忍不住有些心疼,拍着他的背,说道:“慢慢吃,慢慢吃,没人同你抢的,不够再让御膳房去做。唉,我儿真是受委屈了。看看看看,这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一旁的独孤无极听了这话,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都说自古慈母多败儿,如今一看,果然不假。独孤太后对赵承乾太过宠溺,不论他做错什么事,都不会太过追究,所以赵承乾如今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独孤太后等赵承乾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儿啊,你快告诉母后,这在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飞虎又是怎么没有的?”
独孤太后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赵承乾就是满肚子的苦水。自己带去的,安可都是普普通通的士兵,但赵承璟那儿的,那可都是南疆的人。这要怎么打。打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了,输了,自然也不能赖着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