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他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虎头还是小时候。虎头他爹抱着虎头,让他把书本上的字都一个一个地念出来。虎头念不出来,虎头他爹就生气,扬手佯装要打他。
每次这种时候,虎头他娘都是会冲上来护着虎头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好了好了,孩子还小,你和他说这些,他怎么懂呢。是你自己说的,对待孩子要有耐心,不能一个劲儿的打骂。”虎头他娘将虎头护在身后,不满地看着虎头他爹。
虎头他爹看了眼虎头他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虎头他娘知道虎头他爹这是生气了,便转身,让虎头在屋子里好好温习功课,自己转身出门,找虎头他爹去了。
出了门,果然就见虎头他爹坐在田边,看着远方,茫然而惆怅。虎头他娘上前,坐在虎头他爹的身旁,而后将头轻轻抵在了虎头他爹的肩膀上,道:“想什么呢?还不高兴啊。”
虎头他爹摇了摇头,道:“倒不全是因为这个。你看啊,这里都是土地,除了土地还是土地。你说虎头他在这里,他能收获什么呢?他能收获的,也只有这片土地了。这就是我们家最大的悲哀。”
虎头他娘自然明白虎头他爹的意思。她也顿时也有些难过了。虎头他爹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本来是想要改变现状,可没想到时运不济。
“我希望咱们虎头能够多学一些知识,长大以后,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明事理,辨是非。”
虎头他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见了。田地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虎头他娘起身,到处去寻,可是都寻不见。她走到村口,见到了王大婶,正要问她有没有见过虎头他爹,谁知王大婶一把拉住她,而后就急急拽着她往前走。
虎头他娘就懵了,虎头他爹还没找着呢,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跟着王大婶走了。于是她就要挣开王大婶的手,道:“王大婶,是在对不住,我还要去找虎头他爹呢。您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咱改日再说。”
谁知王大婶听了虎头他娘的话,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还攥得更紧了。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虎头他娘,道:“虎头他娘,你没毛病吧你。虎头他爹不是早就死了吗?你找谁去啊?”
“早就死了……早就死了……”虎头他娘像是忽然被人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是啊,虎头他爹早就已经死了,自己肯定是又糊涂了。
王大婶见虎头他娘站那儿发愣,就轻推了他一把,道:“快别傻站着了,你们家虎头在村口等着你呢,还有那一长串的仪仗队,哦呦呦,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比这还大的阵仗呢。你还愣着干嘛呀!快跟我走了!”
“虎头?”这下子虎头他娘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自己的虎头在村门口等着自己倒也罢了,可那仪仗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虎头他娘被浑浑噩噩地拉到了村口,只见虎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笑吟吟地看着虎头他娘,道:“娘,儿子来接你来了!”
虎头他娘见虎头这样威风凛凛,便知他如今定然地位不低,有出息了,就很高兴,想要上前。这时,王大婶的脸忽然就变成了一个陌生男子的脸,他凶神恶煞,拿着一把匕首架在虎头他娘的脖子上。匕首隐隐泛着寒光,仿佛下一秒,虎头他娘就会血溅当场。
“你们都别过来!谁都不许过来!谁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她!”男子几近癫狂地说着,手里的匕首不时地挥舞着,不许别人靠近,而后又架回到了虎头他娘的脖颈处,低头附在虎头他娘的耳畔,道:“你对他们说,让他们都退下!快说啊!”
虎头他娘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就在这时,天边忽然透进来一抹亮光,把整个梦境都照得亮堂堂的。
慢着……梦境……
虎头他娘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有黄花梨木的桌子,还有云锦织的被子。而自己,如今就躺在床榻上。
“这是哪儿啊?”虎头他娘见床榻边坐着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姑娘,见她一脸温和,就想问问她。
“老夫人,您现在是在国舅府里。”丫鬟果然乖巧地回应了她。
“国舅府?”虎头他娘愣住了。自己怎么会到国舅府里来的呢。
小丫鬟见她有些怔忪,就同她解释,说独孤无极只是想要邀请她在府上住几日罢了,让她不必太不安。
虎头他娘明白,小丫鬟口中的几日,可能真的只是几日,也有可能是几十日,甚至是几百日。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拿自己来威胁虎头了。
另一边,赵承璟早已带着人马直逼京城,很多能人异士都自愿投入赵承璟麾下,简直就是对他如虎添翼。按照如今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不出这个月月底,赵承璟应该就会到京城了。
赵承乾平日里再吊儿郎当,此刻也有了危机感。他找到独孤太后,连礼都顾不得行了,道:“母后,这下子该怎么办呢。赵承璟已经经过衡阳了,怕是马上就要进京了,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把我的皇位夺走吗?”
独孤太后拍了拍赵承乾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乾儿,你放心吧,你舅舅早已在城门那儿布下了重重防卫,而且,你舅舅还有一张底牌在手,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真的?!”赵承乾高兴地站起身,可是想了想,他又怀疑地看着独孤太后,道:“他能有这么好心?”
独孤太后虽然一早就知道独孤无极和赵承乾之间恩怨颇深,没想到这么深,没好气地看了眼赵承乾,道:“自然是真的。不管这么说,他都是你舅舅,爱护你是应该的。可你倒好,倒打一耙。这种话,还好没被他听见,否则,只怕是又要气死了呢。”
赵承乾知道独孤太后不快,便揪着她的袖子开始撒娇,道:“好母后,我的好母后,你就别和儿臣置气了。快说说,舅舅那张底牌,究竟是什么。儿臣可是好奇得紧呢。”
独孤太后向来对赵承乾撒娇没有半点办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的,道:“好吧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你可知道虎头?”
赵承乾点了点头,不明白独孤太后忽然提起他的用意。虎头是赵承璟手下的得力助手,能文能武,据说还和唐家有些关系,所以还会制毒,厉害得很呢。
“母后,你问我这个做什么?”赵承乾不解地问道。
独孤太后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那虎头的娘亲如今身在何处?”
赵承乾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何处?”
“就在独孤府里。”独孤太后说完这一句,赵承乾便再也坐不住了。那真是太好了。有了虎头娘亲这个筹码在手上,看他虎头还敢不敢对他怎么样。
独孤太后见赵承乾这样高兴,也打心底里地为他感到高兴。母子俩又说了会儿子话,赵承乾便欢天喜地地找湘荷去了。
而另一边,赵承璟正在和众人商议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见虎头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众人都在,便没有当场发作。等人都走光了,赵承璟叫住正欲离开的虎头,道:“虎头,你等等,我有话要同你说。”
虎头大概猜到了是和方才他在开会的时候走神有关系,就惭愧地低下了头的,道:“王爷,实在是对不住,我今儿开会的时候又走神了。你放心吧,下次绝不会这样了。”
赵承璟见他认错态度这样诚恳,就叹了口气,道:“虎头,你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虎头犹豫了一下,最后不自然地笑道:“没什么事儿,将军,什么事儿也没有。您就放心吧,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
虎头不擅长骗人,赵承璟一看他那牵强得不能再牵强了的微笑,就悄悄叹了口气,道:“虎头,若是有什么事儿,你大可以直说。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可以叫大家来一起参谋参谋。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这样不好。”
虎头见赵承璟有些误会,连连摇头,道:“王爷,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这几天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我总觉得我娘好像出什么事儿了,可这种话说出来,太扯了。因为这些不过是我的一个感觉罢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的。”
赵承璟听了虎头的话,见原来是这样,便叹了口气,道:“虎头,兴许是你这几天太累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等你休息好了,兴许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虎头叹了口气,道:“但愿是这样吧。只是,我一日找不到我娘,我就一日心里不踏实。”
赵承璟知道虎头他是个孝子,便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就放心吧。我也派了人在全北照上下找你娘,估计再是几日就会有消息了。”
虎头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眼赵承璟,道:“王爷,你的大恩大德,虎头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