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御书房内,金龙盘绕在大殿横梁上,大气的浑圆柱子上栖着威麟的图腾,威风八面,气若河山。
端坐龙椅的皇帝有些不悦的瞥了眼地上跪着的大臣,继而捻了捻胡须,道:“崔爱卿,你这又是何苦嘛。”
“皇上!老臣求您为老臣那可怜的小儿做主啊!”
地上因气愤而浑身颤抖的人赫然是崔连升,他一想起今早上送进府里的那具无头男尸心里就止不住的抽搐难受。
皇帝斜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此事泰王已经禀告过朕了,年轻人贪玩出的事儿,朕也很心疼,可是,事已至此,爱卿节哀才是啊。”
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皇帝又继续说道:“这样吧,泰王也应担负些责任,朕就罚他一月禁闭,一月俸禄,也给各位王孙公子做个警示。爱卿,你看如何啊?”
崔连升激动的无以复加,差一点就抬起身来破口大骂了出来。想他儿子死的如此冤枉,竟然就得了皇帝如此的‘公正对待’!
见地上的人不说话,只是双肩颤抖的厉害。一旁的独孤皇后轻轻擦了擦刚被茶水沾湿的唇角,细声细气的说道:“皇上,臣妾插个嘴。”
皇帝点点头。独孤皇后感激的对皇帝报以一笑才说道:“崔大人,本宫也是为人之母,今闻大人的丧子之痛实在也难忍悲痛。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万望崔大人节哀才是,好生操办了崔公子的后事才是上策。至于,允儿,本宫下来也定会好生责罚他的。”
独孤皇后的话说得很是直白,明确的告诉了崔连升,此事到此为止,赵承允她这个做母亲的自会处罚,万由不得你崔连升生出小心思来!
崔连升心里恨的牙痒痒,于是又哭喊道:“皇上,皇后。老臣万没有要求敢责罚泰王殿下的意思,只是老臣觉得此事实在太过诡异。泰王殿下与犬子算不上熟识,为何会去相约打猎呢?”
瞅见那老奸巨猾的模样,独孤皇后凤眼一凛,冷笑道:“据泰王所讲,是崔公子主动邀约的,而且……”
独孤皇后故意放慢了语调,“而且,听说崔崇敬之前不也四处提到过泰王吗?”
崔连升心里咚的一声如大石鲸鱼一般炸开来。顿时明了,这事儿皇后分明是明白泰王的作为的,而且是摆明了是要给自己儿子出气的态度了。他若再闹下去,只怕也没好果子吃了……
哎,惆怅的叹息出声儿。崔连升老泪纵痕,大匐在地的拜道:“老臣多谢皇上皇后体恤。是老臣逾矩了……”
独孤皇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轻声道:“崔大人言重了。”
转头又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妾替崔大人请个愿,由大宗寺出面主持崔公子的丧仪吧。”
大宗寺可是皇室寺庙,皇家出行上香,供奉,开设法事,避邪消灾的堂处。如今,竟给崔崇敬做丧仪,可凸显了朝廷对崔家的重视了,这种荣耀可不是谁都可得的。
皇帝思考半晌,应道:“准了。”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崔连升哭喊道,似乎很感激。可他心里却清楚的很,独孤皇后这一招棋,走的高的很!
泰王府。
“此事全赖母后了。”严婉不无轻松的说道,“也好,这个月,王爷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说着便将刚端上的铁壶里的沸水缓缓的掺进茶壶里。霎时,清香四溢,散在整个花园中。
本躺在摇椅上的赵承允这才懒懒的睁开眼,动了动鼻子,笑道:“这是什么茶?怎不曾见你烹煮过?”
严婉笑脸一僵,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是昨日去瞧无忧时,无忧赠予的。”
她本以为此话一出,赵承允定会激动才是,不料,赵承允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儿,又闭上了眼,继续嗅着着散在空中的茶香。
“要说这无忧手艺真真儿是好,妾身从不知晓那些稀松平常的花草尽能变成如此美味,看来呀,王爷您的眼神儿是极高的。”严婉赞叹道,后面半句话虽然说得酸,但细下也在观察赵承允的神色。
赵承允也不恼怒,只是从摇椅上起了来,端过一杯茶,饮一口,而后莫名所以的说道:“这朝中,又得有好戏看了!”
“哦?”严婉不解。
赵承允冷笑出声儿,将空茶杯在手中抛起,在空中悬了一圈后又接住,把玩许久才答道:“一日本王下朝后路过御史房,结果见着刚审批完折子的太子神情紧张的往自己怀里塞着一封信件般的东西。”
“然后呢?”严婉紧张问道。
赵承允望了她一眼,笑的轻松,道:“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见严婉一脸茫然,赵承允也懒于逗她,便说:“因为那日与我一道的还有老五,我将此事给他说了……”
“越王殿下心性好胜,有勇而谋不足。”严婉一针见血的指道。“且越王殿下与太子一向不对付,越王妃与太子妃更是从小到大的死敌,这一来……倒却是有好戏看了。”
说着,严婉脸上也浮起一丝狡黠。
“真可惜三哥不在,不然,还能再热闹些……”赵承允幽幽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