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昭想了想,轻轻点头。
回到房里的时候,见卫昔昤正在等着,拖着下巴,看着桌上的水果点心,不为所动。
“我们昔昤这是怎么了?”卫昔昭笑着拿过一块点心,送到卫昔昤手里,“这是你最爱吃的,快尝尝,是沉星做的。”
卫昔昤接到手里,却到了卫昔昭近前,依偎着她,“大姐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要生病了?快歇歇吧,请郎中来看看。”
“嗯,我会的。”卫昔昭笑着保证。
“那你陪我吃吧,”卫昔昤把点心送到卫昔昭嘴边,“一起吃,东西也会显得更香甜。”
小小的五妹也长大懂事了,知道体贴人了。卫昔昭唇边笑意更浓,心头酸楚却愈发强烈。是这样吧,最难过的时候,连被人关心都想哭。
为何不是他,是别人。
卫昔昤忙了半晌,让卫昔昭和她分享了一盘点心,一碗羹汤,这才回房去习字画画了。
沉星等人这才有时间询问被册封的事情,卫昔昭简单说了几句。
被册封为郡主,自己就多了一份朝廷给的进项,日子是愈发锦衣玉食了,心里却觉得更空了。
这一夜,又下雪了。
第二日一早,沉星看着静静坐在窗前的卫昔昭,没多想就建议道:“小姐,不如我们去后花园,采梅花雪沏茶?”
卫昔昭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轻声问道:“沏茶给谁喝?”
沉星不由咬了咬舌头,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这时的萧龙渄,正坐在卫昔晽厅堂的座椅上。
“你不帮忙给国公爷、侯爷上下打点,怎么却来了我这里?”卫昔晽不满地道,“难不成你也是那等人走茶凉、落井下石之人?”
萧龙渄应道:“父皇已有了决定,国公爷就快被放出来了,青城也有他的去处,我还忙什么?”
卫昔晽连忙问道:“侯爷日后要去哪里?是不是真的一文不名了?”
“他,他算是要换一条路去走。”萧龙渄面色极是复杂,语气中含有一丝庆幸,“他哪里是能被埋没的人,功名迟早会回来的。”
“可他与我大姐呢?日后又该何去何从?”卫昔晽最记挂的还是这件事,满心盼着两人能有个好结果。要知道,在季青城最初与卫昔昭来往的时候,她就憧憬多次,因为觉得没有比他们再般配的人了。
“再等等吧,现下不是促成此事的时机。”萧龙渄说这话,其实没有几分把握。
卫昔晽叹息,“那就听你的,慢慢等吧。”她再懒得动脑筋也能看出来,那件事千丝万缕,实在不是朝夕间就能出现转机的。
转过天来,卫昔昭病了,身体一直发热,整个人昏睡的时候居多。请了几位郎中,开过几副药方,都不见效。
沉星每日急得跟什么似的,白日就在京城四处游走,寻访哪里有医术精湛的郎中。
这日无意中遇到了小九,两人一见,俱是红了眼眶,都是因为担心各自的主人所致。
小九说道:“季府那些人,都在埋怨少爷,少爷觉得心烦,独自搬去了别院。每日一坐就是大半晌,他心里不好过,我知道,却是没法子开解。”
“好歹你家少爷还能坐着,”沉星边说边擦眼泪,“我家小姐却是昏睡不醒,老爷急得跟什么似的,连宫里的太医都请了几位,还是不能退热。我这心里怕啊……”
“竟有这等事?”小九连连摇头叹息,随即面露喜色,“你别急,曾给少爷医治毒伤的那位老郎中近日也在京城,我设法去找,帮你将人请到卫府。”
“真的?那太好了!”
“你平日也注意调养,看你这脸色,跟个死人似的。”小九嘀咕完这一句,转身走了。
沉星摸了摸脸,不以为意地一笑。
第二日,小九将老郎中带到了卫府。老郎中开了一副药方,又叮嘱沉星,把冰块用手巾裹着覆在卫昔昭额头,再吃两副药,大抵就好了。末了叹息道:“我能医治的是身体的病,你家小姐的心病才是最要紧的,否则长期心结难解,还是会养病成灾。”
老郎中离开卫府,由小九送返住处。他本就是爱与人闲聊的性子,路上自然说了卫昔昭的病情。
小九听后一言不发,回到别院,却是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季青城。少爷住在别院,似是在等着什么,闲来翻阅的书籍也换了样,应是在准备什么。这些小九不想理会,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卫大小姐的安危,大小姐若是出了事,那么少爷怕是也会被毁掉的。
卫昔昭自己觉得现在这样其实很好,只想就这样昏睡下去。睡着了多好,不会有身边的烦扰,不会烦恼惆怅。偶尔的梦境,回到了龙城,回到了那样美好的时光。
这晚服了药,被沉星拖着梳洗了一番,只觉得累,径自回到寝室,换了白绫衣裤,盖上锦被,阖上眼帘,慢慢睡去。
何必为难自己呢?她累了。好了就又要被府中杂事缠上,又要为日后筹谋准备。快过年了,想歇息几日。过了年再打起精神度日吧。
沉星等人最怕看到的就是这情形,却是无从宽慰,更不能坏了规矩强拖着人下地,无言地熄了灯烛,轻手轻脚退下。
今夜,卫昔昭的梦中,有她熟悉的季青城手心的温度,轻柔滑过脸颊。
真好。
她心中暖暖的,意识却提醒她是在做梦,于是反复默念,不要醒来,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