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紧咬住猎物不放的小猎豹一样，墨云汐半晌才松了口，然后靠在了凤凌寒的胸口，抬手轻轻摸着他锁骨上那一处渗血的伤口叹道：“凌寒……我……我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看到你以后痛苦的样子……”
凤凌寒一个翻身将墨云汐罩在了身下，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以前的事都是水中月，以后的事都是镜中花，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云汐，听话，那些虚无缥缈的以后都不要去想了，我们真正要好好考虑、好好经营的是‘现在’，是你和我的现在，好么？”
“可是……”墨云汐犹豫着开口，却被凤凌寒直接打断：“没有可是。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以后这样费心呢？云汐，即便以后我真的不会变老、注定孤身一人走到最后，那时候你就忍心离开吗？”
墨云汐闻言扁了扁嘴，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说：“怎么可能……真到了那时候我肯定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所以我才……”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一下子低如蚊蚋，“所以我才想趁着还陷得不深的时候离开……”
话虽如此，墨云汐的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她已经放不下凤凌寒了，彻彻底底放不下了。
就算现在离开了凤凌寒，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之后，她终究还会回到他的身边。就算她会在这种时候选择离开，等到凤凌寒开始真正不会变老，真正开始因此而痛苦的时候，她还是会回来陪着他、守着他……
“我懂了。”凤凌寒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开口道，“你如今还想离开，不过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陷得不够深，是么？”
“我……啊你做什么！凌……唔……呜呜……”
其实墨云汐到底想说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只不过无论是什么话如今她也说不出来了，全都被凤凌寒堵在了嘴里。
手足无措地拍打了凤凌寒几下之后，墨云汐手上的力道便小了许多，最后索性用力箍住了凤凌寒的后背，紧抓住了他背后的衣衫……
虽然墨云汐来自二十一世纪，思想比较开放，甚至还对凤凌寒有过更加旖旎的念头，然而就算是思想上再奔放，她也没有真正被人如此疯狂如掠夺一样亲吻过。
而凤凌寒明显也没有什么经验，等到墨云汐感觉喘不上气来一把推开凤凌寒的时候，他自己也一样是气喘吁吁。
“你……你……”墨云汐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脑回路是不是太奇怪了点？现在他们明明在讨论关乎以后的很严肃的事情吧？这种时候适合卿卿我我吗？
凤凌寒躺在墨云汐的身边轻笑了一声，抬手轻轻在她的唇角蹭了一下，蹭去了那一点来不及吞咽而流出来的口水，然后看着墨云汐笑问：“我怎么？不过是报复你刚才那一下罢了，你咬我一口，我亲你一口，谁也不亏。”
“你妹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生气？”墨云汐没好气地瞪着凤凌寒，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原本说了什么，还想说什么，被凤凌寒这一打岔满脑子都成了浆糊……她现在只想狠狠地啃凤凌寒几口出出气。
“我妹……多半是不知道的，不过我确实看得出来，云汐你还想再咬我几口，是么？”凤凌寒轻笑了一声，往前凑了凑，指着自己的脸说，“可以咬这里。”
墨云汐：“……”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能不能严肃正经一点了？
哪有凤凌寒这样不讲道理的？
凤凌寒以前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么混账？
愣了一愣之后，墨云汐忽然黑了一张小脸。
哪里正经了？她忽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凤凌寒看起来还算正经一点，可是他第一次闯她闺房的时候就已经很混账了啊……
想到这里，墨云汐抬眸看了看满目宠溺的凤凌寒，往他的身边蹭了蹭……又蹭了一蹭……
然后一把将凤凌寒从床上推了下去……
看着从地上坐起来的凤凌寒，墨云汐没好气地说：“今晚你给我睡地上！要不然就滚到我给你准备的院子去睡！再上我的床我抽死你！”
说完她立刻动作干脆利落地转身背对凤凌寒蒙上了被子。
算了算了，什么也不想了，有什么事情明天从皇宫回来再说不迟……
坐在地上的凤凌寒将手肘撑在床上，借着已经越发暗淡的烛光看着墨云汐的背影，面上写满了温柔和宠溺。
一阵凉风吹来，原本已经燃到底的蜡烛便摇摇欲坠，死命挣扎了片刻之后直接熄灭了，那点微弱的光亮也随之消失了，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就在光亮消失的同时，凤凌寒面上的温柔宠溺也随之消失了。
虽然他一直在打岔安慰墨云汐，可是他并非没有想过以后。
他见识过吕芷那偏执而疯狂的性格，也了解过慕羽晨那日渐膨胀的野心和渐渐消失的人性。说到底那些都是因为活得太久、见识了身边人一个一个离去之后生出来的恐惧感和孤寂感，这些东西被时间发酵，最后变成了这两个人不同于以往的扭曲人生……
在见过吕芷，真正确定了他自己也有可能会和他们一样多年不老之后，凤凌寒自己也想过，如果三四十年乃至五六十年以后，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眼睁睁看着墨云汐日渐老去最后从他的身边消失，他又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凤凌寒不觉得自己的阅历比活了九十余年的吕芷丰富，也不觉得自己的实力比活了快六十年的慕羽晨要强，连他们都挣脱不了的事情，他实在也没有把握……
所以，他对墨云汐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全都是为了搅乱她的思维而胡说八道，这其中至少有一句话是发自真心的，甚至是他认真考虑过很久的——等到他的亲人朋友都不在世间、等到他们都离开他的时候，他也不会独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