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忙着给风清寒看茶,风清寒坐在客位上打量四周。屋子是两进的,除了会客的小厅还隔出一个书房的小间,里面摆着案子笔墨,想必是签收合同的时候用的。墙上挂着春夏秋冬四类品性的话水墨画,别有一番意境。伙计呈上的来的是茶盏是官窑制造,可见这房间的主人与官府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官人稍后片刻,掌柜的马上就过来。”伙计前脚刚出去,掌柜的后脚便跟进来。这四大家族的名声不是白叫的。
“啊呀,幸会幸会!”掌柜的一身湖蓝色绸面袍子,上面印为蝙蝠和牡丹的暗纹,意为大富大贵!他笑容敦厚,和云城的樊恒林如出一辙,一副招财进宝的好福相。
见到风清寒,掌柜的脸上满是崇敬,那是一种对力量的忌惮与钦佩。“鄙人姓张,不知阁下贵姓?”
风清寒作揖回礼,“免贵姓赵。”
“原来是绫罗赵家的人呀,失敬失敬!”绫罗赵家是人们给四大家族之一赵家起的贵称。因为赵家是织造起家,如今三代在朝,虽比不上其他三大家族有势力,但财富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两人客气一番,张掌柜开口问,“听说赵贤弟要寄存家当,不知是寄存什么家当?”
风清寒含蓄笑笑,山水扇合上说:“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玩意儿,就是怕放家里遭贼人惦记。”“沧州虽是大城,但来往人员复杂,贤弟谨慎如此,是极好的。”掌柜客套回道:“赵贤弟何时有时间?鄙人派一行押镖的到贤弟家把珍贵物运来便是。瑞德行别的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这金库不仅是夏北国,就是在周围几个国家里,也是能排上号的!”
“早有耳闻!”风清寒笑答,和掌柜的约好时间和地点,这事情也算是办完了,但风清寒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反而将那张四大家族的令牌放在腰间显眼的位置,继续问掌柜的。
“张掌柜,我还有一事需要您的帮忙!”
“赵贤弟尽管开口!张某定倾尽全力去办!”能攀上绫罗赵家的高枝是多少商号所渴望的。不必他们自己作宣传,自己的商号也会跟着四大家族的名字传遍整个北夏国。
“我像向您打听一个人!”风清寒抿着笑说:“此人名陆通,是个药材商,听说他名下有笔巨款,就放在德瑞行。掌柜的,您看这......”
一听到陆通,赵掌柜的脸上变了变,警惕地看着风清寒,“赵贤弟,钱庄规矩不能私自泄露客户的秘密,否则我们这钱庄也没有办法做下去了!”
风清寒“啪”的一声大开扇子,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容,“张掌柜的,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也听说,这陆通名下的那笔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好像是跟当今朝廷追查的云城贪污案有关?”
张掌柜脸色瞬时被吓的惨白,风清寒腰间的牌子晃的他头晕。他一屁股坐在圈椅上,额头只冒冷汗,“张贤弟,其实你是为这事来的吧?”本以为多走一步可以将此钱平安无事的送出去,但要是四大家族也盯上这笔钱,那他回去可是交不了差了!
风清寒坐在离张掌柜不远的圈椅上,喝着茶甚是悠闲,“张掌柜所言严重了!你也不必担心,这点钱赵家还看不上眼!”
只见张掌柜抬起头,听说这笔钱有希望了,沮丧的眼里忽然迸发出光芒,“赵贤弟你说这话是.......”
风清寒摆摆手,站起来拍拍张掌柜的肩膀,“你我都是替人办事的人,其中苦楚怎会不知?朝此番重视云城大案,就太子殿下那股性子,一定不会止步这一件!家里人担心,特让我来找掌柜的!既然您能从太子眼皮底下把这钱转移走,那我手里这笔钱,对掌柜的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说完,风清寒特意将腰上的牌子解下来放在张掌柜手上,“看到这块牌子了吗?事成之后,赵家也不会亏待你的!”
张掌柜颤颤地接过那块牌子,如同捧着圣旨一般郑重,他高举着牌子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对风清寒道:“鄙人一定不辜负赵家的信任!”
风清寒满意的点点头。两人重新坐下,伙计上来第二道茶,是新下的雨前龙井。张掌柜献宝一样的拿出去,“赵贤弟,府上虽不差此种茶叶。但这龙井是特制的,您且尝尝!”
“多谢!”风清寒喝完,免不了一番赞美之词,随后问道:“张掌柜,不知你们是如何转移这财产的?可否告知小弟一二?”
张掌柜喝过茶,脸上满是自豪之意,自夸道:“赵贤弟,你们这些惠人每天只要担心吃喝玩乐,这些脏事用不着你们担心,全当笑话来听听罢了!”
“请讲!”
得了风清寒的奉承,张掌柜开始夸夸其谈。原来法子很简单:陆通是名药材商不假,但他行事低调,交友不多,属于单打独干的类型,一辈子下来到底赚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钱庄对这些人一直是多加优待,目的便是好借这些人的名目来做“假账”!其实陆通已经死了,但在张掌柜这里他还“活”着,几乎每月都有进账。钱庄把一些来路不明的钱转移到他的名下,再由他的名头转出去,这钱倒了一手,便是洗白了。
“这‘陆通’虽然死了,但在官府的名册上他还没死,今年已经九十八岁高龄喽~”张掌柜的话里不无讽刺,风清寒听了称赞道:“此计用的秒呀!”
张掌柜好笑地摇摇头,“什么妙不妙呀,耍手段罢了!”
“要是陆通的事被官府查出来,德瑞行岂不是也跟着遭殃?”风清寒露出担心的神色,“这事要是暴露了,赵家的名誉担待不起呀!”
风清寒说的为难,张掌柜却不放在心上,“赵贤弟此事大可放心,既然我能让陆通这糟老头子活在官府名册上,便一定有办法使他不被查出来。”他说的很有自信,风清寒也没有什么再担心的了,正准备离开,张掌柜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赵贤弟,瑞德行上上下下一百四十多口人,您看这买卖也不能白做是吧?”张掌柜两只手交握在身前,讨债鬼嘴脸十足。
风清寒心领神会,“不知瑞德行的收费如何?”
“本金的千分之一便可。”张掌柜回笑说:“要是绫罗赵在本行还办有事务,还能再优惠一些。”
“这价钱合适!张掌柜是实在人,就这么定下了!这笔钱,赵某便托付给张掌柜了!”风清寒起身作揖,张掌柜也急忙回礼,“客气客气!赵贤弟能找到瑞德行,也算是看的起我们呀!”
两人又是客套一番,风清寒才出了瑞德行。临走时张掌柜还特意让人包了雨前龙井给风清寒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