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提早一步到云家告知云清歌将要回家的消息。云尚书怕女儿赶的急,冒雨当夜回来,便令家仆整夜守在门口,给云清歌预备着。家仆等了一夜不见自家小姐,多少有了乏了。有些已经靠着墙睡死过去。
云尚书清晨得知小姐还没有回来,到夫人屋里走了一趟,便差管家好生准备着。毕竟和云清歌一起回来的,还有当朝太子!
在巷头张望的小倌爬在树上,老远便望着云清歌的车马,兴冲冲地从树上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他这一喊,松散的家仆全部都警惕起来,重整姿态等着云清歌到来。
风清寒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到尚书宅门前勒马停住。下马接云清歌下车。云清歌的一只脚踏到门前的土地上,心里很是踏实,她终于回家了!
云尚书带着众仆跪下,齐刷刷地向云清歌几人行礼。云清歌赶紧让他们起来,虽然她是太子妃,可见到父亲给自己行礼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太子,太子妃一路辛苦。卑职早已备好茶饭供以休息。”云尚书掩住脸上的兴奋之色,一板一眼地说。听的云清歌煞是别扭。
她看了眼风清寒,风清寒微微点头,对云尚书道:“本宫和太子妃既入云家家门,便是云家女婿、女儿。云尚书不必多礼。”
“太子说笑,卑职不敢越级对太子、太子妃不敬。”云尚书很是坚持。说心里话,见到女儿他是高兴的,可自己所受的知识教养容不得自己放肆。身份地位的差距成了亲情不可逾越的鸿沟。
云清歌见父亲死板,暴脾气又上来,刚要开口给他一番说辞,被风清寒眼神拦下。
只听风清寒道:“云尚书坚持,本王便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本王有条命令,云尚书待本王和王妃,不能用君臣之礼,只能用翁婿之礼!”云尚书死板,顺着他死板的想法走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云尚书听的一愣,明白过来后,俯身行礼,“微臣遵命。”
过了云尚书这一关,云清歌来不及休息便到母亲住的院落去。她脚步匆匆,往日百来米的距离,使她觉得尤其漫长。
“娘亲!”
云清歌坐都院子里,见正房的门开着,两步做三步的奔上去。跟在身后的风清寒怕她摔着,也赶紧跟上。
云郭氏病歪歪地半躺在床下,身下垫着一个青色绣花枕头。墨竹和云清歌几个哥哥站在床边,正与她说话。
见到云清歌,云郭氏久病的脸上露出笑容。
“歌儿,歌儿回来了?!”她紧紧握住云清歌伸过来的手,神情激动。云清歌坐在母亲床旁,眼眶溢满泪水,“娘,歌儿回来了。”
母女久别,再见面时场面感人。屋里其他人看了心里也是舒坦。唯有墨竹,见云清歌回来,心里有高兴也有难过。趁着人多,墨竹悄悄推出去。
他刚走到院子里,风清寒便从后面将他叫住,“墨兄,慢走一步!”
墨竹停下来望着风清寒,“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风清寒看着他,愧疚之意在他脸上转瞬即逝,“墨兄辛苦了。”
“举手之劳,不辛苦的。”墨竹仍是一副乐观模样,将心里苦闷藏的谁也看不见,“鄙人与王妃自小长大,早以亲密如兄妹。如今她家出事,鄙人也不能坐视不管。”墨家世代经商,虽家财万贯,社会地位上却比不上当官的云家。家里人有意他娶云清歌;墨竹对她也是中意,可月老的红线牵到风清寒身上,他无可奈何,心里只有苦涩。
“以后云歌肚子越来越大,太子可不能再带着她随便乱跑。”墨竹得知云清歌出了王府,便一直担心着。风清寒的为人,他知晓没有什么大毛病。可万事怕有万一,今日见到云清歌平安归来,他才长舒一口气。
如果不能得到,远远保护她也好。
风清歌听了,识趣的点头,“这次回京城,便不走了。”
“此事甚好。”墨竹抱拳作揖,跟风清寒客套两句便离开云家。
云清歌在母亲屋里坐了好一会,今儿不知怎么回事,如何都坐不够,只想握住娘亲的手,跟她说一辈子的话。
云清歌将这一路的经历讲故事样的说给云郭氏听,如归学的儿童向母亲诉说在学堂的新鲜事。云郭氏听着,脸上挂着笑。她的歌儿,长大了。
一直到云尚书来催,云清歌还不想走,拉着母亲又说了一阵。
听说二人赶了三天路,早饭还没来的及吃,云郭氏也催着她快去。
“你又不是马上就走。吃完饭才来看望娘亲。”云郭氏摸着云清歌的手背,安抚道。
云清歌依依不舍地离开正房,答应等吃过饭再来看她,才跟着云尚书去往饭厅。
云清歌和风清寒坐下,饭菜便一样接着一样的上来。云尚书还觉得菜色不中意,见风清寒和云清歌吃的欢快也不多计较,嘱咐二人多吃。
云清歌吃的差不多,停了筷子,问云尚书,“爹,娘的病大夫怎么说?”
云尚书叹了口气道:“京城的大夫都请便了。太医院的王成仁说,你娘怕是活不过冬天。”
“啊?”云清歌心底一阵,手脚冰凉,无措地看向风清寒,“夫君,你有认识的名医吗?娘这……”
风清寒无奈的摇摇头,神医王成仁都说没得救,天下便再也没有人能救过来了。
云清歌失了主意,眼圈发红,脸颊也憋的通红。刚回家便听此噩耗,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云尚书安抚女儿道:“歌儿,你也不必太悲伤。你娘自去年生病后一直被病痛折磨,加上她腿脚本不好,夜里常常腿脚抽筋,痛苦非常。她也想早日结束痛苦,只是放心不下你。”
云清歌听完,眼里的泪再也含不住,扑棱扑棱的掉出来,“娘她早就知晓自己病情了?”刚刚与娘攀谈,她神色宁静,谁能看出是个得知自己大限的人呢?
云尚书点点头,“歌儿,你娘远比你想的坚强。剩下的日子,还是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