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明拿来手上看了看,点点头,“回王爷,是卑职写的。”
“那你且说说,这诗说了个什么意思?”风清染眼神不减寒冷,这首诗卢启轩已经跟自己说过,是费德明写给郑旭怀的,诗里称赞他才谋比天高,有朝一日可以替代自己!
费德明自然不知卢启轩的解释,他老实回答,“王爷,此诗是卑职送与郑侍郎的,是一日与卑职在酒楼上所作,感时伤逝,没有别的意思。”
“你再仔细看看!”风清染见他嘴硬,心里升起一阵火气。天地下的犯人都说自己有冤,能主动承认自己罪行的有几个?
这费德明,估计也是一样的货色。
“费德明,听说你是借你哥哥费德全的名声谋得的职位?你哥哥直言好谏是个好官,怎么到你这里便成了写诗讽喻本王连郑旭怀都不如呢?两兄弟还真是不怕死的呀!”
费德明听此了然,有人借自己的诗来陷害自己!他赶紧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大喊冤枉。
到这节骨眼上,费德明再多的解释在风清染眼中也是徒劳,“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待本王查到详细证据,有你遭殃的时候!不过你若是中途认罪,本王会考虑将你从轻发落!”
费德明虽是风清染的属下,可没有夏北帝的谕旨,风清染也不得私自关押朝廷官员,否则便是与夏北帝的权威冲突,被扣上的帽子有多大,风清染还不至于冒这个险。
不过看费德明这架势,起码能够证明风清寒给自己的名单有一部分是真的。待人走后,风清染拿出名单细细端详,里面详细的记录各大贪官的主要罪证,是真是假,风清染现在都不在乎了。只要名单在他手里,名单上的人便能为自己所用。
“王爷,常公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让他进来吗?”
风清染将名单重新放好,点点头回答:“让他进来吧!”
常颂之将近期的事情都与风清染说了一遍,其中也包括监视风清寒的事情。他早听说风清染回监视风清寒,为以防万一,他甘愿接下这份苦差事,顺便也可以保护云清歌。
“属下无能,被太子殿下识破监视,连大夫加人都一并赶回来。”
风清染眉头紧皱,“太子殿下可知道是本王让你去监视的?”
“回王爷,太子殿下不知!”
听此,风清染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那就没事。”反正听常颂之汇报的情况,风清寒对自己还没有开始动手脚,现在不动自己,估计怎么着也要等到云清歌生下孩子吧?而风清染正好再趁这段时间做一些有利自己的事情。
“太子那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风清染嘱咐道,他以为自己在风清寒身边插了个随时都会制造麻烦的常颂之,却不知道常颂之已经背叛自己,和风清寒站在一起。
从恭王府里出来,常颂之在街上绕了一圈便往翡翠阁走去。翡翠阁的胭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原来由云清歌经营,后来都转手给了墨竹。先前常颂之和墨竹约定好,若有消息便在翡翠阁碰面。
掌柜的认识常颂之,见他来便带他到了小房间稍等片刻,没多久,墨竹便推门进来。
两人如老友一般也不寒暄,等墨竹坐下来,常颂之开口。
“墨兄,小弟认为有一人可以为我们所用!”
“谁?”
“费德明!”
常颂之将从王府里听到的事情细细告诉墨竹,最后补充道:“费德明虽是个不显眼的小官,但听说他为人圆滑,一定知道关于五皇子的事情。现在他大难临头,文字狱这种东西就是他有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呀!”
墨竹同意的点点头,“所以,常弟你有何想法?”
常颂之嘴角上翘,“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此事还需墨兄来办!墨兄可愿意去劝降费家?只要他告诉我们五皇子的情报,太子殿下便会出手搭救,保他不死。这个理由可好?”
每当常颂之有好点子,他都会露出天真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比谁都精明。
“墨兄此事有压力吗?”常颂之笑眯眯地看着墨竹,眼底是望不尽的笑意。
墨竹当然不在话下,“早些年愚兄在边关的时候,劝降的事可没有少做过。常弟且放眼瞧好,愚兄一定劝降费德明,为我们所用!”
说罢,两人以茶代酒,举杯庆祝事情进展顺利。
费德明哆哆嗦嗦地回家,一头扎进书房不准家里人打扰。他找出近些年的账目开始查账。这文字狱着实是飞来横祸。费德明也明白自己再解释千万遍风清染也不一定听,不如从告状的人那里出手,或者找找名单有没有可以救自己的人。
费德明每此收礼,都会记上日期和礼数,这本账本虽然是他贪污的罪证,可也是他的救命账目。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人情这种东西不是几两银子就能还的清,加上费德明处事圆滑,从来都是让别人欠着自己,从来不让自己欠着别人。要是帮他,整本账目上的人按清理都得来帮他。
费德明正查找名单的时候,忽然下人闯起来,吓的费德明一个不小心将账目掉在地上。
“狗东西,谁让你进来的?长个嘴是喝尿的吗?”费德明吓的一个激灵,脏话也跟着脱口而出。走在下人后面的墨竹开口道:“想不到费德明堂堂朝廷命官,骂起人和当街泼妇无异呀!”
听到声音,费德明才注意到下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眯起眼睛打量。
墨竹不等他问便自报家门,“在下墨竹,参见费大人!”
“费大人不会认不出在下了吧?前些天翡翠阁差人来给贵夫人送胭脂,见过大人一面,大人忘记了?”
费德明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只觉得眼前这人面熟,至于是不是送过胭脂,他便不记得了。
见他面容呆滞,墨竹笑道:“当初太子大婚,在下在王府也见过大人,大人还想不起来吗?”
一说太子府,费德明脑中闪过一道白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你是太子妃的......”
“没错,正是在下!”墨竹大方承认,人从来都是好记性,只有你跟大人物扯上关系,别人才会将你记住。
听到是太子妃的人,费德明立即让人奉茶上座。这一会是五皇子传话,一会是太子妃的人来访,费德明一个小官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待遇,一时间也忘记捡起掉在地上的账本。
墨竹眼尖,谢过费德明走到桌前,好心地将账本拾起来,嘴里说道:“费大人,你的东西掉了。”
嘴上说着,墨竹手里却不老实的翻开账本,费德明想拦住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墨竹翻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到里面记录的内容,墨竹心里便知一二,他将账本合上拿在手里,脸上渐起笑意,装傻充愣道:“费大人真是好本事,除了当官还做着小买卖?”墨竹将错就错,将账目误认为一个单纯记账的账本。
费德明愣了愣,随后应和,“什么小买卖呀,是家中的人情来往,没有墨掌柜的有做生意的本事。”
在本朝,朝廷官员是不能经商的,否则会被革职查办,费德明自然不会踩这个雷。他接过墨竹手里的账本,放在一边道:“不知墨掌柜的来,所为何事?”
墨竹饮了口茶回答,“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费大人遇到难事,在下想顺手送个人情。”
“啊?”费德明一头雾水,随后听墨竹说:“是太子妃让在下来的。”
费德明心头一震,稍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墨掌柜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墨竹将茶盏放在桌上,慢悠悠地盖上盖子道:“听说费大人遭遇文字狱,太子妃特意让在下搭救大人。”
费德明被惊的说不出话,上午风清染才叫自己去问话,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就传到太子妃耳中,“墨掌柜,玩笑可不能乱开呀!”费德明说道。
“太子妃的话,我墨某人可没有胆子拿此事开玩笑。费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太子妃,只是到时候太子妃愿不愿意搭救你,便是另说了。”
墨竹边说边斜眼看着费德明。
费德明恍恍惚惚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了。太子妃的人情他还不起也不能不接,否则他会死的更惨。
“费大人也别逞强了。”墨竹继续道,“五皇子的手段费大人做为下属不会不清楚。况且在下听说,五皇子平生最恨别人在他眼皮底下结党营私。不管费大人是被人陷害还是确有此事,最后的下场肯定是有目共睹的。太子妃只是想给未出世的孩子积些阴德才会出手搭救,费大人可不要拂了太子妃的心意呀!”
“谢,谢太子妃!”费德明行礼道,他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不管是往那边都是一个死字,可他还不想死。所以倒不如放手一搏,都是太子妃性情易人,深受百姓爱戴,与其被风清染拷问而死不如去试上一试!
墨竹满意的点点头,他就知道费德明一定会被自己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