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从外进来，身上薄薄一层积雪。
扫了眼客厅内的情况，走进厨房，将早餐盛进碗里，端出。
“洗洗手吃早餐！”陈森抬眼看我，把早餐放在餐桌上。
我点头，把手在身上的睡衣上胡乱擦了擦，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拿过一碗馄饨，狼吞虎咽了两口，“你不是说今天早上离开吗？怎么还在？”
陈森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馄饨，听到我的话，抬眼，“昨天晚上下了雪，积雪太厚，高速被封，阿姨说让我等高速开通了再走！”
闻言，我正咀嚼混沌的牙顿了下，回眼看了下贺女士，发现她一脸悲戚，不知道正跟许世宗说着什么。
“老许几点来的？”我囫囵嚼了几下，问。
“我走之间就来了，差不多有一个来小时……”陈森随着我的视线，也一同看向许世宗，不过，只仅仅一眼，就又回头继续吃饭。
“贺琴，我知道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你和女儿，我现在不敢有人任何非分要求，只求你能让我守在你跟女儿身边赎罪！”许世宗半蹲在地上，握着贺女士的手，两鬓的白发显突兀。
我记得在我十多岁离开他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不能说风流倜傥，但也可以算得上英俊潇洒。
我曾听贺女士提起过，她年少时看上许世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帅！
随着时间蹉跎变迁，许世宗已经从年轻气盛变得颓唐不堪，不变的，是他那张像抹了蜜的嘴，依旧能说出让贺女士心动不已的话。
我跟陈森坐在餐桌旁，也不知心理活动是有意还是无意，吃完早餐后就开始侧目看着客厅内两人的一举一动。
贺女士一直没发表态度，就在我以为她会妥协时，她忽然伸手扶起半跪在她面前的许世宗，扯出一抹苦笑，“老许，你今天说的这番话，我听懂了，你是真心悔过也好，是假意悔过也罢，我都原谅了，
但是至于咱们俩的今后，像你说的，我年纪大了，再经不起任何折腾！”
贺女士说完，许世宗一脸木然。
直至许世宗离开，贺女士脸上都没有再绽过笑颜。
贺女士对许世宗最大的妥协，是以后周末他都可以回来跟我们团聚吃午餐，我挺直脊背，咬着筷头，忍不住扁嘴。
许世宗离开，我端着一份泡软的馄饨走到贺女士面前，“您老人家还吃吗？已经凉了，而且馄饨皮都泡软了！”
贺女士没抬头，我坐到她身边，弯下身子，将前胸贴在膝盖上，侧目，这才看清，贺女士早已泪流满面。
“妈！”我开口，伸出手，抱住她的肩膀，充分发挥我‘贴心小棉袄’的功效。
贺女士回眼，抬手拍了拍我手背，宽慰，“妈没事，就是一时觉得感伤！”
事后，贺女士告诉我，其实，在她前半生的生涯里，她不止一次肖想过许世宗回头，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如果那天到来，她会如何面对！
她说，其实她想过很多局面，比如，潇洒离开，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比如，破镜重圆，两人冰释前嫌，再续前缘。
今天这样的局面，是她脑海里从没想过的。
曾经，她心里还心心念念着许世宗，所以不会舍得这样做，后来，她一心寄托在我身上，在时间的推移下，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妈，你还爱老许吗？”我把头搭在她肩膀上，摆弄着她刚烫过的短发卷。
“爱吗？或许是爱的吧，或许已经不爱了！”贺女士回答的模棱两可，我看着她自问自答的神情，笃定她说的是实话！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局者迷，往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
陈森收拾完碗筷，给贺女士重新下了碗面条端过来，“贺阿姨，馄饨不能吃就别吃了，我给您下了碗面条，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贺女士黯淡无光的眸子，在听到陈森的话后，瞬间亮了起来，接过陈森手里的面条，挑了几根吃进嘴里，连连夸赞！
我狐疑的看着贺女士，总觉得她表现有些过头。
“我给您去倒杯水！”陈森浅笑，转身从茶几上拿了个空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贺女士把嘴里的面条咽下，推攘了我下胳膊，用仅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现在瞅陈森，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我看着贺女士，除了‘呵呵哒’，没有别的可以表达我情绪的表情！
“昨天晚上，你们俩……”贺女士盯着陈森的背影，又凑近我讥讽，小声问。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们两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嘟囔着，不由得朝贺女士翻了一记白眼。
我话毕，本以为贺女士会表现出失望的神情，没想到，她满眼赞赏的瞍了陈森一眼，扭头看着我，无比认真的说，“妈觉得，陈森这孩子可以托付终身，虽然你们曾经有那么一点误会，但是老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嘛……”
我被贺女士的话震惊的彻底说不出话来，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回应，“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对他意见挺大的吗？”
“你也说那是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能一概而论吗？”贺女士瞪我一眼。
陈森端着水杯走到贺女士面前，浅笑的放到茶几上，又阔步规矩的坐到贺女士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礼貌的让人发指！
贺女士放下手里的面条，拿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看着陈森，莞尔，“这两天让你看笑话了！”
陈森倏然一笑，摇头，“阿姨您说的哪里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怎么能说是笑话！”
听到陈森回答，贺女士脸上漾着笑意，明显比较满意，转而问，“阿森，你跟暖暖离婚也五年了，不知道你现在，是单身还是有女朋友？”
陈森垂眼，思忖了一会儿，提唇，“我一个犯过事的人，找女朋友不那么容易，哪家父母愿意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有前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