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私家车停到我面前的人是余云哲,他一个急刹车,打开车门,向前几步,把我拥进怀里。
“暖暖,暖暖……”余云哲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我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过了十多分钟,才缓缓说了句,“余云哲,你勒疼我了!”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余云哲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扳正我的身子,落眼在我身上,“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余云哲,你说这番话的时候,问过你家人了吗?以你们余家在C市的地位,会允许一个二婚女人,而且还被……”我说着,停顿了下,浅笑,“你觉得你跟我示爱,现实吗?”
余云哲满怀期翼的眸子暗淡下来,看向我,“如果今天向你说这番话的人不是我,而是陈森……”
“答案也会是一样!你们都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人,不是吗?”我讪笑。
在很多时候,我们最难做到的就是认清现实,摆对自己的位置。
雨后的阳光不算刺眼,让我忽然想起‘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面的一句话,头顶满树韶光,树叶的罅隙里斜斜的透着记忆……
余云哲僵着的脸上掀起若有似无的笑,轻轻浅浅的说了句,“许安,阿森对你的评价果然没错,你的执拗,令人……”
“余云哲,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比如我跟陈森,比如N年前我对你的那份好……”说完,我冲他浅笑,转过身子,一脚踩进泥泞里。
我看过很多电视跟电影,女主角每次离开的时候,背影都相当魅惑,但是到我这儿,却成了每走一步都歪着身子,踉跄着步子,生怕摔倒……
在走出差不多一公里后,我才勉强打上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很热情,跟我寒暄了几句,告诉我,“一个女孩子家,在H市开个书屋是不错的选择!”
我点头应笑,轻声道了声谢谢。
回到家不久,我便接到了乔芝狱中打来的电话,说乔芝跟一个死刑犯起了冲突,被打断两根肋骨。
“你不是说杀了她,肯定没问题吗?”我坐在沙发上,前倾着身子从茶几上摸过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许姐,我当初的确是那么说的,但是您也没跟我说,这女人这么生猛啊,那丫头拼劲全力,才勉强打断她两根肋骨……”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完,屏住呼吸,等待我的下文。
我淡然的抽着手里的香烟,久久没有回应。
电话那头的女人稍稍有些着急,咽了下唾沫,“许姐,那钱……”
“事情办成这样,还跟我提钱?你说这钱,我能给你吗?”我轻笑出声,伸长手臂,弹了弹指尖的烟灰。
“许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这丫头也挺可怜的,孩子还在孤儿院,而且她这次受伤也蛮重的,您要不,多少给点?
现在,监狱里弄死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稍稍有点动静,就会有狱警探问。”女人低三下四的跟我讨价还价。
“多少给点是多少?五百?还是一千?”我揶揄的嘲讽了几句,把烟叼在嘴前,身子靠近沙发里,“不如这样,我再给你加五十万,
既然马上杀死她不容易,那你就买通几个人天天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最后几个字,我说的咬牙切齿。
女人犹豫了下,开口,“两百万!”
“好!成交!”我承应,心底咒骂:都他妈进监狱了,还让我破费!
三个月后。
我被盛达辞退后,贺铭给我打过一通慰问电话,话里话外透露着对我的惋惜。
跟了他这么多年,我自然清楚他的套路,寒暄了几句,便借故说有事,匆忙挂断了电话。
不过才短短几年,却总有种经历了生死两茫茫的感觉……
我离开C市的日子,过的还算安逸,除了丁轩偶尔打电话的问候,其他人,就像是人家蒸发一般,再没联系。
因为出租车师傅偶然的一句话,我真真在H市一个中学门口开了一家书店,不过来往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学生放学后都溜达进我隔壁的网吧,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常搬一个凳子坐在门口乘凉思忖,我到底是不是选错了行业!
静下心来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蛮有趣的,经常会看到一些家长怒气冲冲的走进网吧,拎着自己的‘不肖子孙’从里面连拖带拽的出来。
我总是沏一杯清茶,看着那些或恼羞成怒、或言听计从、或叛逆叫嚣的孩子从网吧被拎出来,然后想到儿时的我——其实还蛮听话的!
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让我总觉得自己进入了提前退休的状态,很是惬意,有时候甚至都会忘了自己曾经历过那些肮脏不堪的事。
但是生活好像并不能常常让我得偿所愿,所以,在某个午晒着太阳品着茶的下午,我接到了监狱打来的电话——贺女士住院了,突发性心脏病!
夕阳西下,太阳光斜斜打在我脸上,我拿着电话的手轻颤,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贺女士已经住进了急诊室!
你说,人这一生,谁如果能安安稳稳或者,非得去经历惊涛骇浪,除非她是傻子吧!
我挂断监狱的电话,早早关了书屋,坐在昏暗的卷闸门内,拨通了另一个电话,“乔芝那边什么情况?”
“最近那biao子好像对挨打这种事已经有了免疫力,不论怎么打,她都会忍着,然后向狱警求助……”女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激荡,我清楚听到电话那边有男人传来讨好的声音。
我探头,看了眼还没落下山的太阳,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大白天的,你能不能做点该做的事!”
“许姐,我就好这口,您也不是不知道……”女人边应声,边倒吸气,过了数秒,像是回过神来一般,道了句,“您知道王柯那个人吧?最近乔芝好像跟他联系的特别紧密,而且好像,还被求婚了!”